写物 狗

多听话呵,只要我一打口哨,无论这矫健如羚的小溜得多么远,和多么漂亮的同类在调情玩耍,都会立刻抹过头来,挺起耳叶,用眼睛瞄准了哨子的来处,然后摇摇小尾巴,就一纵两纵地跑到我面前,卷着红红的舌头,喘着气,用前爪搔地皮,嗅我的裤管,舐我的脚面,使出这畜生所有的谄媚来哄我。它一路上撒着尿,影子似的跟着我。哪个学伴要是一逗我,它就瞪起妒嫉的眼,龇开两排白牙,向那孩子汪汪两声。有多威风啊!

(萧乾:《花子与老黄》)

吉地那时和列那一般大。棕黄色的软绵的卷毛,可是尖嘴巴,两只阔耳朵,垂在眼睛的两旁。呆木木的,好像什么也不懂,它那灰色的眼睛可以说毫无表情,而且很怕事;吃饭的时候列那独自占了食钵,不让吉地上前,吉地就蹲在一旁,静静等候列那吃完了它再上去吃列那拣剩下来的东西。

(茅盾:《列那与吉地》)

狼狗就蹲在主人旁边,尖竖着耳朵,前腿蹬着,后腿弯着,作预备进攻的姿势。当冈村看到不顺眼的中国人,把手里的皮鞭一指,狼狗就猛扑上去,将人咬倒,直到被咬的人遍体鳞伤,冈村一声口哨,狼狗才舐着嘴上的血,跑回主人身边。

(知侠:《铁道游击队》)

刘眉厉声喝着,瞪眼,比比拳头,花狼狗屈顺的伏在地上,眯缝着眼,摇着尾巴。刘眉高兴了。可是一转身,彼得又蹦起来,叫得比刚才更凶……

(高云览:《小城春秋》)

他的黄狮,被他训练得简直就人性化了,他叫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他走到哪里,它就跟他到哪里。记得我住到他家里的第一天,黄狮和我不熟悉,堵着门口直朝我叫,不让我进门。老水亲昵地拍着它的头说:“瞎汪汪什么?把朋友领进来!”黄狮果然就听话的摇摇尾巴,咬着我的衣襟,把我领到屋里去。

(峻青:《老水牛爷爷》)

“你拿来干么?”男孩子将那块臭羊皮放在吉地的鼻子前,于是捏住了吉地的尖嘴巴,在它头上打了几下,吉地并不挣扎,顽皮地横躺下去,只用两条后腿在空中无目标地抓着,而且摇着尾巴,——这是它挨打时的老调子。

(茅盾:《列那与吉地》)

听到门闩的声音,一条系着锁链的,毛色像狼样的,硕大的狗从谷仓下面冲了出来。它一声不响地奔向他们,用后脚站着,露出它那软毛的白色的肚皮,于是,被它的颈环勒得气息窒塞了,开始低吠起来。它跳到前面,几度翻转身子,想挣断它的锁链。但是铁太牢了,因此它向厩冲去,使锁链碰着那直伸到马厩门旁的一根铁丝,叮地发响。

(〔苏〕肖洛霍夫:《被开垦的处女地》)

听到这不平凡的声音,一只大黑狗立刻窜出来,向着这个胆敢侵犯它一向宁静的寓所的人狂吠,并带着一种坚决的敌意露出它那尖利雪白的牙齿。

(〔法〕大仲马:《基度山伯爵》)

这条倒楣的狗看来也有八十来岁了,是的,肯定是这样。首先,它看上去比通常看到的任何一条狗都老;其次,我不知何故第一次看见它就产生了这么一种想法:它不可能跟其他的狗是一样的;它是一条不同寻常的狗;它身上准有一种离奇的、着了魔的东西;这也许是一个装扮成狗的魔鬼,它的命运通过种种神秘莫测的方式同它主人的命运联结在一起了。你看到它以后立刻就会同意,它约莫已有二十年没有吃东西了。它瘦得犹如一具骷髅,或者就像它的主人,其实这二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它身上的毛几乎全部脱落,尾巴上也是一样,那条尾巴就像一根棍子那样老是耷拉着。长着两只长耳朵的脑袋闷闷不乐地低垂着。我一生还没有见过这么令人讨厌的狗。当主人在前,狗跟在后头,二者一同在街上行走的时候,狗的鼻子碰着主人衣服的下摆,犹如粘在上面似的。那时他们的步态和整个模样,几乎每走一步都在说道:

“咱们老啦,老啦,主啊,咱们多么老哇!”

(〔俄〕陀思妥耶夫斯基:《被欺凌与被侮辱的》)

阿娜有一条小黑狗,眼睛挺聪明挺温和,全家都很疼它。克利斯朵夫关起房门工作的时候,常常把它抱在屋子里,丢下工作,逗它玩儿。他要出门,它就在门口等着,紧盯着他,它需要有个散步的同伴。它在前面拚命飞奔,不时停下来,对自己的矫捷表示得意,眼睛望着他,挺着胸部,神气俨然。它会对着一块木头狂叫,但远远地看到了别的狗就溜回来,躲在克利斯朵夫两腿之间直打哆嗦。

(〔法〕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

随即有一只游荡的狮子狗一晃一晃地走过来,它心里很闷,……它一眼发现了这只甲虫;它那垂着的尾巴就举起来摇摆着。它把这个俘获物打量了一番,围着它走了一圈;离得老远地闻了一闻,又围着它走了一圈,然后它就大胆起来,靠近去闻了一下;它张开嘴,很小心地想把它咬住,可是刚好没有咬着;于是再试一回,又试一回,它渐渐觉得很开心;随后它把肚子贴着地,用两只前脚把那甲虫挡在当中,它就这样继续着它的试验;后来终于厌烦起来,也就觉得无所谓,心不在焉了。……于是又打算和一只苍蝇开心,可是并不能解闷;然后它就跟着一只蚂蚁到处走,鼻子离地很近,不久又厌烦了;它打个哈欠,叹口气,根本把那只甲虫忘记了。

(〔美〕马克·吐温:《汤姆·索耶历险记》)

两三只高大多毛的快速猎狗,是追逐牡鹿和狼的时候用得着的;两三只普通猎狗,属于一种高大、瘦削、粗颈大头、耳朵挺长的品种;一两只小个子的猎狐犬正在焦急地等着开饭。但是所有这些动物都有它们自己族类的那种善于伺察主人面色的特殊本领,所以谁也不愿在它们的主人沉默不语时轻举妄动。

(〔英〕司各特:《艾凡赫》)

一看原来是四只忧郁的狗,一只跟着一只,踢跶地走了进来。带头的一只是个罗圈腿,样子特别悲伤,在它的最后一只随员到达门口时它便止步,用后脚站了起来,回头望着同伴们,它们也便立即仿效起它的样子,排成一个又严肃又沉郁的行列。这些狗引人注意的地方还不仅仅是这一点,因为它们每一个都穿着颜色华丽的上装,缀着退了色的繸子,其中一只狗的头上还戴着便帽,绳子系在下巴底下,帽子歪到鼻头上面,一只眼睛整个被遮住了;此外,华丽的上装全部湿透,淋了雨已改变了颜色,穿这些衣服的家伙都弄得像泼过水似的那么龌龊不堪……

(〔英〕狄更斯:《老古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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