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人 质问

……声大气粗的周局长单刀直入:

“你怎么搞的?你搞的什么名堂?找谁开刀不行,专找县委领导的亲戚,这是什么意思?叫别人怎么想?快改变决定!”

(王蒙:《说客盈门》)

“谁在那儿胡说八道?谁说党给的任务是苦工?”他瓮声瓮气地说,严峻地扫视着站在周围的人群,“弟兄们,咱们说什么也不能回城去,咱们的岗位就在这儿。要是咱们从这儿溜走,许多人就得冻死。弟兄们,咱们赶紧干完,就可以早点回去。当逃兵,象这个可怜虫想的那样,是咱们的思想和咱们的纪律所不容许的。”

这个码头工人不喜欢发表长篇大论,但是,就是这短短的几句话,也被刚才那个人的声音打断了:

“那么,非党非团的可以走吗?”

“可以。”潘克拉托夫斩钉截铁地说。

那个家伙穿着城里人常穿的短大衣,朝桌子挤了过来。他扔出一张小卡片,卡片像蝙蝠一样在桌子上方翻了一个身,撞在潘克拉托夫胸口上,弹了回来,立着落在桌子上。

“这是我的团证,收回去吧,我可不为一张硬纸片卖命!”

他的后半句话被全场爆发出来的叱骂声淹没了。

“你扔掉了什么!”

“你这个出卖灵魂的家伙!”

“钻到共青团里来,想的就是升官发财!”

“把他撵出去!”

“看我们不揍你一顿,你这个传播伤寒病的虱子!”

扔团证的那个家伙低着头朝门口挤去。大家像躲避瘟神一样闪向两旁,放他过去。他一走出去,门就呀的一声关上了。

(〔苏〕奥斯特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嗯!……不错……”奥楚蔑洛夫严厉地说,咳了一声,拧起眉头,“不错……这是谁家的?我绝不轻易放过这件事。我要拿点颜色出来给那些放出狗来到处乱跑的人看看!那些老爷既是不愿意遵守法令,现在也该管管他们了!等到他,那个混蛋,受了罚,拿出钱来,他才会知道放出这种狗来,放出种种野畜生来,会有甚么下场!我要好好地教训他一顿!叶尔德林,”巡官对巡警说,“去调查一下,这是谁的狗,打个报告上来!这狗吗,把它弄死好了。上去办,别拖!这多半是条疯狗……请问,这到底是谁家的狗?”

“这好象是席加洛夫将军家的狗!”人群里有人说。

“席加洛夫将军?哦!……叶尔德林,替我把大衣脱下来……真要命,天这么热!看样子多半要下雨了……只是有一件事我还不懂:它怎么会咬着你的?”奥楚蔑洛夫对赫留金说,“难道它够得到你的手指头吗?它是那么小;你呢,说实在的,却长得这么魁伟!你那手指头一定是给小钉子弄破的,后来却异想天开,想得到一笔甚么赔偿损失费了。你这种人啊……是出了名的!我可知道你们这些鬼东西是甚么玩意儿!”

“官长,他本来是开玩笑,把烟卷戳到它脸上去;它呢——可不肯做傻瓜,就咬了他一口……他是个荒唐的家伙,官长!”

“胡说,独眼鬼!你甚么也没看见,那你为甚么胡说?他老人家是明白人,看得出来到底谁胡说,谁象当着上帝的面一样凭良心说话……要是我说了谎,那就让调解法官审问我好了。他的法律上说得明白……现在大家都平等啦。不瞒您说……我的兄弟就在当宪兵……”

“少说废话!”

“不对,这不是将军家里的狗……”巡警深思地说,“将军家里没有这样的狗。他家的狗,全是大猎狗……”

“你拿得准吗?”

“拿得准,官长……”

“我自己也知道嘛。将军家里都是些名贵的、纯种的狗;这条狗呢,鬼才知道是甚么玩意儿!毛色既不好,模样也不中看……完全是个下贱胚子。谁会养这种狗?!这人的脑子上哪儿去啦?要是这样的狗在彼得堡或者莫斯科让人碰见,你们猜猜看,结果会怎样?那儿的人可不来管甚么法律不法律,一眨巴眼的工夫——就叫它断了气!你呢,赫留金,受了害,那我们绝不能不管……得惩戒他们一下!是时候了……”

“不过也说不定就是将军家的狗……”巡警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它的脸上又没写着……前几天我在他家院子里看见过这样的一条狗。”

“没错儿,将军家的!”人群里有人说,

“哦!……叶尔德林老弟,给我穿上大衣……好像起风了……挺冷……你把这条狗带到将军家里去,问问清楚,就说这狗是我找的,派人送上的……告诉他们别再把狗放到街上来了……说不定这是条名贵的狗;要是每个猡都拿烟卷戳到它的鼻子上去,那它早就毁了。狗是娇贵的动物……你这混蛋,把手放下来!不用把自己的蠢手指头伸出来!怪你自己不好!……”

“将军家的厨师来了,问他好了……喂,普洛诃尔!过来吧,老兄,上这儿来!瞧瞧这条狗……是你们家的吗?”

“瞎猜!我们那儿从来没有这样的狗!”

“那就用不着白费工夫去问了,”奥楚蔑洛夫说,“这是条狗!用不着白费工夫说空话了……既然他说这是野狗,那它就是野狗……弄死它算了。”

“这不是我们的狗,”普洛诃尔接着说,“这是将军哥哥的狗,他是前几天才到这儿来的。我们的将军不喜欢这种猎狗。他哥哥却喜欢……”

“难道他哥哥来啦?是乌拉吉米尔·伊凡尼奇吗?”奥楚蔑洛夫问,整个脸上洋溢着感动的微笑,“哎呀,天!我还不知道呢!他是上这儿来住一阵就走的吗?”

“是来住一阵的……”

“哎呀,天!……他是惦记他的兄弟了……可我还不知道呢!这么一说,这是他老人家的狗?高兴得很……把它带走吧……这小狗还不坏……怪伶俐的……一口就咬破了这家伙的手指头!哈哈哈……得了,你干什么发抖呀?呜呜……呜……这坏蛋生气了……好一条小狗……”

普洛诃尔喊一声那条狗的名字,就带着它从木柴场走了……那群人就对赫留金哈哈大笑。

“我早晚要收拾你!”奥楚蔑洛夫向他恐吓说,裹紧大衣,接着穿过市场的广场,径自走了

(〔俄〕契诃夫:《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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