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事 狩猎

打猎的讲究不少:雉、野要白天打,叫打坡;野、狐踪獾、狼要夜里打,叫打猎。打猎要认路:狼有狼道,有蛇踪。狼走岭脊,狐走山腰,獾走沟底。打啥要有啥打法:“暗打狐子明打狼。”打狼要招呼一声:“哪里去?”狼停住一看的工夫,镗的一声枪响了,准中。有的打猎要下炸弹,把炸弹包在油饼里,猎物闻到香味来吃,一咬就把嘴炸烂了,不死再打也容易。小兽用火枪打,大兽用钢枪打。捉活的要下拍子,挖陷阱。捕蛇还要在蛇路上下刀子。蛇爬过来的时候,微露地皮,锋利刀尖,可以把蛇的腹部从头一豁到尾。……不过,“畋不掩群,不取麛夭;不涸泽而渔,不焚林而猎。”狩猎也要“护、养、猎并举。”

(吴伯箫:《猎户》)

……人喊声、犬叫声,更加逼近拢来,且听见了两下枪响。还来不及掉转身子看时,一只负伤的鹿子,正没命地朝谷地上奔跑过去。后面尾追着一群黑色的,一面跑,一面还在嗥叫。接着,便有两个拿枪、一个拿叉子的年轻人,从林里钻出,一看见狗已咬着了鹿子,就一齐欢叫起来,不管践踏不践踏禾苗就赶了过去。首先给鹿子肚上一刀,取出肠子肝脏之类来,丢给狗些,然后拿绳子捆着,两人便抬了起来,朝右边走去。

(艾芜:《乌鸦之歌》)

于是,他背上几天的干粮,腰插一把锋利的钢刀,左臂戴上护套,这种护套是用特别的硬藤和筋做成,像钢套般坚硬。手里还拿一根半尺长的粗竹签,两头削尖。他用两天时间爬上了嘉松古莫拉山的一座侧峰,又仔细寻找了两天,终于发现了棕。有两只,母熊跟刚成年的小公熊在溪边喝水。它们白天在一起追逐嬉戏,夜晚各自钻进自己的洞穴里。在一个拂晓,甲嘎次仁悄悄地钻进了熊穴,这正是它们酣睡的时刻。那只母熊蜷成一团,屁股朝外。他轻轻挨到熊跟前,戴护套握竹签的左手一下一下去挠它的后腰,它舒适地转过身,以为是同类钻进来用嘴在拱自己。当它还没睁开小眼睛,正张开大嘴打哈欠时,猎人手中坚硬锋利的竹签迅速伸进它嘴里。熊觉得咽喉处一阵刺痛,便狠狠地一咬,竹签刺进了它的上下腭,张开的嘴再也合不拢了。几乎同一时刻,他右手的钢刀直直地捅进熊的心脏。熊喉管呼噜一声、全身痉挛,立刻死去。

(扎西达娃:《去拉萨的路上》)

两条狗走得愈来愈近了,互相回避着,按照各自的兽迹追逐着。列文希望发现山鹬的心情强烈得连从腐臭的泥淖里往外拔皮靴后跟的吧咂声在他听起来都仿佛是鸟鸣声,他抓住而且握紧枪托。“砰!砰!”他听见枪声就在耳边。这是瓦生加射击在沼地上空盘旋着的一群野鸭,它们在射程以外老远的地方,这时正迎着这两个猎人飞来。列文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看,就听见了一只山鹬的鸣声,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此外还有八只一只跟着一只地飞起来。

就在一只山鹬开始盘旋的那一瞬间,司忒潘·阿卡谛耶维奇把它打落了,这只山鹬缩成一团落到泥泞地里了。奥布浪斯基不慌不忙地瞄准了另外一只低低地向苇塘飞来的山鹬,枪声一响,这一只也应声落下来;可以看见它从刈割了的苇塘里跳出来,鼓动着一只没有受伤的白边的翅膀。

列文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第一只山鹬他瞄得太近,没有打中;它已经飞起来的时候,他的枪跟着它转来转去,但是正这工夫另外一只从他脚下飞起来,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于是他又没有射中。

当他们正在装子弹的时候,又有一只山鹬飞起来,装好枪弹的弗士洛夫斯基,照着水上放了两枪。司忒潘·阿卡谛耶维奇拾起自己的两只山鹬,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列文。

(〔俄〕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

半夜的时候,他们带着竿子、梯子和绳子出发了。路伸进灌木林,通过松散滚动的石子;他们一直向山上爬,爬了一整夜。他们下面的水在潺潺地流,他们上面的水在不停地滴,半空浮着的是漆黑的云块。这队猎人到达了一个峻峭的石壁;这儿比什么地方还要阴暗。两边的石崖几乎要碰到一起了,只有一条很狭的罅缝露出一片天来。石崖下面是一个深渊,里面有潺潺的流水。

这三个人静静地坐着。他们等待天明。如果他们想捉住小鹰的话,他们必须等母鹰在天明飞出时一枪把它打死。洛狄一声也不响,好像他变成了他坐着的那块石头的一部分似的。他把枪放在面前,扳上了枪机;他的眼睛注视着石崖的顶——鹰窠就藏在那儿一块突出的石头底下。这三个猎人须要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呢!

忽然间,他们听到头上有一阵骚动的飕飕声。一只庞大的物体在飞动,把天空遮暗了。这黑影刚一离开窠,两杆猎枪就瞄准它了。有一枪打了出去;那双张着的翅膀拍了几下。接着就有一只鸟慢慢地坠落下来,这只鸟和它张着的翅膀几乎可以把整个的深渊填满,甚至把这几个猎人也打下去。最后这只鸟儿在深渊里不见了。它降落的时候折断了许多树枝和灌木林。

(〔丹麦〕安徒生:《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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