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法图强——新年酒会

来源:百科故事网 时间:2020-08-11 属于: 百家争鸣


转眼又是新年到,这一次的新年酒会可就是中军元帅智瑶召集了。

为了这个新年酒会,智瑶做了充足的准备。在平时,他已经采取各种方式来欺压其余三家,目的就是要震慑他们。而新年酒会,则是强化这种震慑的最佳机会。

智瑶知道每个人的弱点,也知道应该怎样利用这些弱点,他也知道应该拿谁开刀。

十三

四卿聚会,与往年一样,面子上都还要过得去。除了四卿,四卿手下的心腹谋士们也都参加。

自然,谁召集,就在谁家开,而所有的程序也都按照召集者的安排进行。

智瑶摆出老大的架势来,一点也不客气,在宴会上吆三喝四,指指点点,另外三人知道他的德行,都很小心,爱听的听,不爱听的就当没听见。

酒,是好酒;可是,宴,不是好宴。

智瑶拼命地劝酒,与其说是劝酒,不如说是灌酒,酒喝多了好说话。

四个人的酒量,除了韩差些,其余三人基本相当。智瑶尽管霸道,但是非常傲气,并不赖酒,要喝大家一起喝,在气势上要压倒大家。其余三人拼着老命跟他喝,大家都知道,一旦跟不上,必然要倒霉。

渐渐地,大家都喝了不少,韩虎酒量不济,脸色变得惨白,实在不能再喝。

“来来来,三位元帅,干了这碗。”智瑶还在劝,实际上,他也有点喝多了。

“智元帅,韩虎酒量不够,恕不敢再陪了。”韩虎在酒桌上求饶了,对智瑶他是从心里有些畏惧,在酒桌上甘拜下风。

“哎,不行啊韩元帅,大丈夫宁可死在酒桌,不能退却啊。喝,干了这碗。”智瑶知道韩虎的酒量一向不行,但是不肯放过他。

韩虎感觉酒已经冒出了胃,到了喉咙的位置,实在是喝不下去,因此端着酒樽不肯喝,一脸愁容。

“好,韩元帅不喝,我们先喝。”智瑶一口干掉了自己的酒,赵无恤和魏驹也都干了自己的酒。

韩虎面露难色,不喝吧,人家都喝了,都盯着自己呢;喝吧,实在喝不下去。

智瑶不管这些,手里拿着空酒樽不放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韩虎看,意思是说:你不喝,我这酒樽就不放下去。

韩虎心中后悔极了,早知如此,不如厚着脸皮撒个痔疮发作之类的谎不来了。

场面有些僵持,气氛则变得有些紧张。整个宴会大厅一片沉寂,无人敢再说话。

韩虎的首席谋士段规看不过去了,是该挺身而出替主人解围了。

段规从一旁的桌子旁跪了起来,直起了身子。

“智元帅,我家主公一向酒力不济,段规请求为主人代饮。”段规说。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智瑶斜视着段规,似乎没有料到竟然有人敢提出这样的请求。

鸦雀无声,没有人敢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啪!”智瑶把手中的酒樽重重地砸在了酒案上,吓了人们一跳。

“混账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代替韩元帅喝酒?要不是我今晚高兴,直接把你推出去斩了。”智瑶终于爆发了,一顿怒骂。

段规尽量做到不卑不亢,不过他的腿有些发抖,他是真的害怕了。

“坐下!”智瑶大喝一声,段规吓得一个哆嗦,急忙坐了下来。

智瑶转过头来,看着韩虎,露出微笑,一种蔑视的笑。

韩虎很可怜很无助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樽,勉强地送到自己的嘴边,可是,嘴唇刚刚碰到酒,就感到一阵恶心,急忙移开了酒樽,干呕了几下,总算是没有呕出来。

赵无恤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说几句话。

“智元帅,今天大家高兴,就别勉强韩元帅了,韩元帅的酒量不行,今晚已经算是喝得不少了。”赵无恤说。他觉得智瑶太过分了。

“是啊,韩元帅确实是喝不了了。”魏驹见赵无恤先开了口,急忙附和。

段规的面子可以不给,如今赵无恤和魏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既然两位元帅都替韩元帅求情,那就算了,哈哈,韩元帅就别喝了。”智瑶总算放过了韩虎,韩虎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事情没完,智瑶不会这样轻松地就让事情结束,这是他的性格,他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人。

“不过,韩元帅的酒不能留下。既然韩元帅喝不了,那么,段规替他喝了吧。”智瑶又把段规扯了进来,这倒让大家没有想到。

“多谢智元帅。”段规立即跪了起来,准备替韩虎喝酒。

可是,事情没这么简单。

“慢着,主人的酒不是这么容易喝的。我们知道,世上最忠诚的就是了。段规,你要学三声狗叫,才能喝韩元帅的酒。”智瑶提出了一个苛刻的条件,令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

段规没有想到智瑶会这样,那一刻他有些犹豫。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段规考虑过当场自杀,以避免受辱。可是再想想,如果自己受辱能够让主公脱离屈辱,是不是更有意义?

段规在众人的注视中做出了抉择。

“汪,汪汪。”段规叫了三声,之后不等智瑶再说话,从韩虎手中接过了酒樽,一饮而尽。随后,坐了下来。

韩虎的脸变得惨白,还好,他的脸原本就是惨白的。

酒,是已经没法喝了。

赵无恤、韩虎、魏驹都盼着早点结束,谁也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可是,谁也不敢说要回去。

智瑶当然知道大家的心思,可是大家越是想走,他就越是不会让大家走。后面,他还有节目呢。

“三位元帅,这酒喝得意犹未尽啊,韩元帅下次要提高酒量啊。酒就这样了,下面咱们到后面去射几箭,比试比试。”智瑶要比射箭,这是下一个节目。

魏驹的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论起喝酒,四个元帅中韩虎最差;可是论到射箭,魏驹就明显比其他三个差了一节。看来,韩虎之后,该轮到魏驹受罪了。

大家尽管一百个不愿意,可是谁也不敢说不去,只好假装欢天喜地,一伙人吵吵嚷嚷,去了后院的射箭场。

靶子在五十步之外,每人一个,一共是四个。四大元帅的弓箭都已经备好,上乘的弓箭,四个人试着拉了拉,手感不错。

“三位元帅,干射箭没什么意思,咱们要来点惩罚才有趣。”智瑶说话了,另外三位知道肯定是这个套路,都点点头。魏驹心里打鼓,不知道智瑶会出什么花招。

三个人谁也不问怎样惩罚,都怕自讨没趣。

“这样吧,咱们各射一箭,如果谁没有射中,罚他跑过去把箭拿回来,怎么样?”智瑶的建议听上去还不错,比大家想象中容易接受。

三个人感觉轻松了很多,都说“好”。

“还有,必须在三通鼓之内捡回来。否则,学狗叫。”智瑶见三人有点得意,又加了条件。

不管另外三个人是否同意,就这么办了。

智瑶是中军元帅,先射。

智瑶在晋国也是著名的射手,一箭出去,又准又狠,箭穿过了靶子,落到地上。众人看见,一阵欢呼惊叫。另外三家的人脸色都很难看,智瑶太强了。

赵无恤、韩虎和魏驹先后都射了,还好,都命中靶心。

“靶子移到一百步之外。”智瑶下令。现在,射程提高一倍。

依然是智瑶先射,又是一箭命中靶心。

一百步确实是一个够远的距离,赵无恤憋了一口气,拉满弓,一箭射出,总算也射中了靶子,长出一口气。

韩虎酒量不行,但射术仅次于智瑶,此时不敢怠慢,小心翼翼拈弓搭箭,瞄了个准,一箭射出,稳稳扎在靶子上,也出了一口气。

魏驹硬着头皮,用了吃奶的力气拉开了弓,闭着眼睛把箭射了出去。箭在空中划了一道很难看的弧线,在离靶子还有十多步的地方斜插进了地上。

“哗。”众人一片叫声,智家的人兴高采烈,赵家和韩家的人幸灾乐祸,魏家的人则是失望哀叹。

“哈哈哈哈……”智瑶大笑起来,这是他要的效果。

再看魏驹,垂头丧气。赵无恤和韩虎面无表情,不过两人的心情并不一样,赵无恤对智瑶充满了厌恶,而韩虎则是庆幸。

“魏元帅,准备吧。”智瑶说,实际上是下了命令,旁边,鼓手已经准备好了擂鼓。

“好,好吧。”魏驹只得接受,说完之后,试着跑了两步,结果引来一阵大笑。

酒喝了太多,魏驹跑步都跑不到直线上了。看这架势,学狗叫是学定了。

“主公,让我来替你跑。”关键时刻,魏家的首席谋士任章站了出来。

“你?”智瑶瞪着任章,他有些生气,“你有什么资格替魏元帅跑?”

“智元帅,做事要公平。刚才韩元帅饮酒,段规可以代饮。魏元帅跑步,为什么我就不能代跑呢?我不仅代跑,还学狗叫,行不?”任章并不害怕,大声争辩。

智瑶是个讲道理的人,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任章的话句句在理,智瑶并不准备反驳他。

“既然这样说,那我就准你代跑。学狗叫就免了,不过,必须裸体代跑。”智瑶提出了一个新的条件,更加苛刻。

任章犹豫了一下,他显然没有想到智瑶还有这样的条件。不过随后他就开始脱衣服,脱得精光。

天气还很寒冷,任章不等智瑶下令,光着屁股迈开大步跑了出去,捡到了魏驹的箭,再跑回来交给魏驹,然后穿上了衣服。

这个过程,没有人说话。

其实,四家的门客之间的关系不错,尽管是各为其主。任章是个好人,平时口碑不错,看到他受到光屁股跑步的羞辱,大家都很无言。

智瑶很得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韩虎和魏驹都有点惊弓之鸟的感觉了,可是赵无恤比他们更紧张,因为按照智瑶的安排,下一个一定是自己了。不过,赵无恤并没有表现出紧张来,他竭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

赵无恤没有猜错,甚至智瑶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羞辱他。让智瑶略有些失望的是,前面的两个项目中韩虎和魏驹表现得太草包,客观上掩护了赵无恤,智瑶就算再强横,也不可能在一个项目上羞辱两个人。

智瑶确实安排了三个项目,除了喝酒、射箭之外,还有歌舞表演,在表演的过程中搞一个赛会,借机羞辱其中的某个人。不过在完成前面两个项目之后,智瑶倒有些信心不足了,万一最后一个项目还是无法羞辱赵无恤呢?岂不是很无趣?

智瑶的眼光扫视着众人,最后停留在一个人的脸上。

谁?张孟谈

张孟谈倒很坦然,他并不害怕受到羞辱,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是事情发展下去,赵无恤是不是能够忍得住。所以,他决定主动把压力提前引到自己这里来。

“智元帅,下面是什么?”张孟谈笑了笑,问,他准备好了脱裤子学狗叫驴打滚。

“孟谈先生何出此言?”智瑶假装没有听明白。

“以智元帅的神武,晋国无敌天下无双,韩元帅、魏元帅都已经受罚了,想来我家赵元帅也快了。既然如此,就请智元帅给我家主公留个面子,该怎么罚,我张孟谈直接领了,行不?”张孟谈故意把话挑明了,反而显得不卑不亢。

“哦?孟谈先生这样说,难道是我有些过分,让韩元帅和魏元帅难堪了?嗨,智瑶实在没有这个意思啊,不过是要搞搞气氛,让大家轻松快乐一下罢了。”智瑶是个聪明人,他也知道张孟谈的学问在自己之上,有张孟谈在,恐怕赛诗会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所以,他哈哈一笑,决定临时取消歌舞表演和赛诗会。“算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留大家了。”

智瑶一表态,另外三家的人都是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

大家正要离去,突然智瑶又说话了。

“大家等等。”智瑶说,于是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不知道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今天段规先生和任章先生的表现十分抢眼,为了自己的主人甘心出丑,这样的忠勇之士真是令人敬佩啊。来人,给两位先生各赏白璧一对,绢十匹。”

出乎人们的意料,智瑶竟然要奖赏段规和任章,段规和任章面面相觑,不知说些什么。刚才他们还在暗中咒骂智瑶,此时却不由得有些感激。

“多谢智元帅。”段规和任章异口同声地说,声音中充满了敬畏。

其余的人则以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着段规和任章,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挺身而出。

“哈哈哈哈……”智瑶一阵大笑,他觉得这个酒会是一个成功的酒会,对魏韩两家先打后拉,效果不错,同时又对赵家杀看。

酒会在欢快的气氛中结束,这一点倒在人们的意料之外。

十四

不管怎样,一个晚上,智瑶羞辱了韩魏两家。

“主公,恐怕三家都已经痛恨您了,要有所防备了。”郗疵来对智瑶说,他明显地感到三家对智家的恐惧和仇恨,因此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来提醒智瑶。

“你觉得我做得过分吗?”智瑶问。

“是。”郗疵也不隐瞒自己的看法。

“我是故意的,不是酒后乱来。我这样做,是要彻底打掉他们的自尊心,从心理上摧毁他们。你看到了他们的仇恨,我看到了他们的恐惧。当他们从内心恐惧的时候,仇恨就微不足道了。就像奴隶,他们很仇恨我们,他们也有很多机会来杀死我们,可是他们不敢,因为他们从内心恐惧。所以,不用担心,担心的是他们,他们害怕我随时消灭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找我报仇。”智瑶很自信地说着,他执迷于老虎和狼的逻辑。

郗疵又无话可说了,他只能向老天祈祷智瑶的话是对的。

段规和任章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此后,智瑶以种种办法来欺压另外三家,要让他们习惯被欺压,要让他们一天不被智瑶羞辱就感到不舒服,要让他们从心理上彻底崩溃。

当然,智瑶也会偶尔扔给他们几颗甜枣,让他们在恐惧中感到一丝安慰。

智家的谋士们一开始并不赞同智瑶的做法,但是渐渐他们发现,智瑶的做法并不一定是错误的。以智瑶的霸气和才能,盛气凌人反而很容易被接受。

“哈哈,以我的性格,如果我对他们和善谦恭,他们会感到安全吗?”智瑶有时候这样反问谋士们,谋士们往往无话可说。

换言之,不同的人应该采取不同的策略,智瑶的策略似乎适合于他。

看着另外三家越来越小心越来越顺从,郗疵越来越没有办法去劝说智瑶了,甚至他也在某种程度上认同智瑶了。不过他始终觉得,任何事情都要有个恰当的度,如果太过分了,子也会咬人的。

不管怎样,另外三家越来越卑微,智瑶越来越跋扈,甚至他的家臣们也开始在另外三家面前无所顾忌了。

终于,摊牌的时间到了。或者对于智瑶来说,收网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