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故事——岳元帅大破五方阵
南宋绍兴时候,湖广洞庭湖水盗杨幺,自称通圣大王,聚众抢夺州府,杀死官吏,声势十分猖獗。宋高宗遂命岳飞前往征剿。岳飞受命以后,便率领兵马,到了潭州,扎下营寨。次日,岳元帅升帐,诸将参见已毕,便传总兵张明进见,说道:“本帅奉命征剿水寇,不知那水寇共有多少人马,手下有多少战将?”张明道:“目下情形,比前大不同了。这杨幺在湖中君山上起造宫殿,僭自称王。他有个亲弟,名叫小霸王杨凡,有万夫不当之勇。有军师屈元公,太尉花普方,水军元帅高老虎与兄弟高老龙。更有东耳木寨东圣侯王佐,西耳木寨西圣侯严奇。战将严成方、崔安、崔庆、周伦、金飞虎、罗延庆,御弟杨欣,驸马伍尚志等数十员,喽啰数十万,大小船只不计其数。”岳元帅闻知详细,即命诸将分路出征。那杨幺听得岳元帅前来征讨,便也分路发兵抵御,交战多次,互有胜负。
一日,岳元帅升帐,有军士来报:“启上大老爷,今有韩世忠元帅带领水军十万前来助战,大小战船已在水口扎成水寨,特来报知。”岳元帅大喜,即忙带了张保,前往水寨拜候,军士报进水寨,韩元帅出寨门迎接。二人到了寨里,谈了一回,遂决定水陆同剿,两路并进。杨幺抵敌不过,乃与军师屈元公计议,摆下“五方阵”,以御岳元帅兵马。
这时,王佐和严奇、严成方,觉得杨幺终难成就大事,便暗暗投降岳元帅,却仍在杨幺寨里约为内应。还有几员战将,亦想投顺。
一日,岳元帅正在帐中商议破阵,忽见小校来报:“有贼将罗延庆在城外讨战。”杨再兴便上前来禀道:“罗延庆同小将昔日是相好,待我去说他来归降。”岳爷就令再兴出马。再兴领令上马,提枪领兵出城,到阵前大叫一声:“杨再兴在此,谁人敢来会我!”忽听对阵只一声炮响,门旗开处,一将出马,见是杨再兴,便把眼色一丢,说道:“来将休得逞能,俺罗延庆来也!”摆动錾金枪当胸就刺,杨再兴举滚银枪劈面相交。
两个在战场之上,假战了十余合,杨再兴卖个破绽,回马败下,落荒而走。延庆拍马赶来。有四五里远近,退一茂林之间,再兴看四下无人,便回马叫声:“兄弟,久不相见!却原来在这里!为兄已归顺了岳元帅,圣上亲封为御前都统制。与岳元帅结为兄弟,蒙他十分优待。兄弟何不弃邪归正,投顺宋朝?日后立功,不失封侯之位!”罗延庆道:“兄长之言,敢不如命?小弟情愿做个内应,待交兵之日,小弟立功,以作进见之礼便了。”再兴大喜道:“既如此,愚兄仍旧败回,好掩人耳目。”说罢,便转马奔回。延庆在后追至战场上,又假战了四五合。再兴假败,逃回城中。延庆也鸣金收军回营。
再兴进城,见了岳元帅,将罗延庆归降内助之事,细细禀明。岳元帅大喜,记了功劳簿。
且说杨幺一日升殿,问屈元公道:“五方阵有否摆好?”屈元公道:“阵势已经摆好,大王可传旨,命王佐前去诱敌,待岳飞兵来,就命王佐截他的归路。再命崔庆、崔安居左,罗延庆、严成方在右,三大王杨凡统领中军,四面夹攻。先命花普方驾着战船去与韩世忠交战,以防来救应。任那岳飞通天本事,亦必就擒。”杨幺听了这番言语,大喜,即命军师照计而行便了。屈元公领旨,自去准备。旁边闪出杨钦上前奏道:“军师妙计虽好,但是岳飞手下将士,俱是智勇兼全之辈,亦未可轻忽!臣愿孤身入虎穴,到潭州城去与岳飞讲和。若肯两下罢兵息战,不独安然无事,又省了无数粮草。”杨幺道:“御弟前去讲和甚妙。若肯退兵,情愿送他些金帛,免得厮杀。”杨钦正要领旨出班,只见伍尚志闪出奏道:“单丝不成线,臣愿与王叔同往宋营讲和。”杨幺道:“驸马同去,孤家更是放心。”杨钦心中想道:“我有心事,特谋此差,不道驸马也要同去,如何是好?”无可奈何,只得和驸马一同出朝。来到水口,下了小船,开到对岸。
二人上马,来至城下,对城上军士说道:“相烦通报元帅,说杨钦、伍尚志特来求见元帅。”军士连忙报进帅府。岳爷传令,请进帅府相见。军士得令,出来开了城门,放他二人进城。来到帅府,进内见了元帅,口称:“小将杨钦同伍尚志奉主公之命,特来与元帅讲和。若肯罢兵息战,情愿备办粮草犒军等物,每年进贡,免得人民涂炭。未知元帅允否?”岳爷大怒喝道:“那杨幺早晚就擒,洞庭灭在旦夕,何得多言?”叫左右:“将二人拿下,两处拘禁。待我捉了杨幺,一同斩首。”左右一齐答应,将二人各房拘禁,元帅暗暗叫军士将酒饭传送。
到得初更时分,叫张保悄悄去请了杨钦到后营,重新见礼。元帅让他坐了客位,问道:“方才冒犯!在诸将前,不得不如此,幸勿见怪!不知将军来此有何计较?”杨钦道:“今屈元公调集兵马,摆一‘五方阵’,前后左右俱有埋伏。特此来报知元帅,以便准备破敌之计。但恐元帅大兵到时玉石不分,要求元帅保全家口,感德无涯!”元帅道:“既承将军美意,决不相犯。”即命家丁取过小旗一面,递与杨钦:“倘大兵到日,将此旗插于门上,诸军便不敢进门。”杨钦接了旗收好,谢了元帅。元帅仍命张保送回房中安歇。
又叫王横:“你去好好地请那伍尚志来。”王横领令出去。不一时,尚志已到,见了岳元帅急忙跪下。岳元帅用手扶起请坐,便道:“将军大才,实为可敬。但所事非人,实为可惜!不知将军今日来此,有何主见?”伍尚志道:“小将此来,只望元帅收于麾下,愿为内应。”岳元帅听了大喜,当下吩咐家将:“去请杨老爷来。”伍尚志吃惊道:“小将在此,不便相见。”岳爷道:“不妨,他也有事到此。”不一会,杨钦走进来,见了伍尚志,甚是慌张。元帅笑把归顺之事,说了一遍。二人大笑起来。当夜重整酒席,饮了一番,遂一处安歇。
次日,送至水口,下船回寨。见了杨幺,一同奏道:“岳飞有允从之意,奈众将不肯,故留在营中,过了一夜。众将请命,要斩臣二人,又是岳飞道‘二国相争,不斩来使’,放臣二人回来缴令。”杨幺闻奏,心甚不悦,起身回宫。
再说岳元帅调齐人马,约定韩元帅水陆会剿。分拨杨虎、阮良、耿明初、耿明达、牛皋,共是五人,来助韩元帅,由水路进发。自己带领大兵,出了澶州城,扎下大营。是日元帅升帐,聚集一班众将,参见已毕。元帅开言道:“今屈元公调齐人马,摆下五方阵,按金木水火土各路埋伏,前后左右俱有救应。各宜努力向前!擒拿杨幺,在此一举!违令怠玩者,必按军法!”众将齐声道:“愿听指挥。”元帅即命余化龙听令,余化龙答应上前。元帅道:“与你红旗一面,率领周青、赵云带领三千人马,从正西杀入阵去,我自有接应。”余化龙得令去了。又点何元庆同吉青、施全领兵三千,黑旗黑甲,从正南上杀进。三将一声“晓得”,领兵去了。又唤岳云:“你可同王贵、张显领兵三千,都是黄旗黄甲,从北方杀入接应。”岳云领令去了。又命张宪同郑怀、张奎领三千人马,白旗白甲,杀入正东阵内。张宪领令下去。元帅又命杨再兴带领青甲兵三千,左首张用,右首张立,一齐冲入中央,砍倒他的“帅”字旗。元帅自领大兵在后,接应五方兵将。
韩元帅那里已得了岳元帅会剿日期,即命杨虎、阮良、耿明初、耿明达各驾小船,往来截杀,牛皋在水面上救应。自己带领二位公子,并各副将,摆开大战船杀来。
那日杨幺闻报,说岳飞来破五方阵,韩世忠又在水路杀来,即忙命杨钦把守洞庭宫殿,伍尚志保住家眷,自与太尉花普方等驾着大小战船,向前去迎敌韩世忠。
先说那岳营众将,依次冲入。五方阵内,虽有严成方、罗延庆,却都已怀归顺之心,自然不肯出力。只有小霸王杨凡这杆枪十分厉害,在阵内抵挡各路兵将。那王佐来见了岳元帅,献了东耳木寨。岳爷命王佐收拾寨中之物,速进潭州,不可迟延。王佐领命而去。不一会,又见伍尚志差心腹家将驾船来到岸边,请元帅上山。元帅令三军上了战船,带领张保、王横下船,直至杨幺水寨,逢人便杀,遇将便砍,四面放起火来。众喽啰飞奔逃命。岳爷杀上山来,早有杨钦接着引导,将杨幺合门诛戮。伍尚志领了公主下山,放起一把火,将大小宫殿营寨,烧个干净。
早有小喽啰逃得命的,飞报与杨幺,说道:“大王不好了!附马伍尚志与御弟杨钦献了水寨,放火烧了宫殿。大王眷属都被岳飞杀尽了!”杨幺听了,大叫一声道:“罢了!罢了!这二贼如此丧心,将我满门杀绝,此恨怎消!拿住二贼,碎尸万段,方泄我恨!传令众将,快奋力杀上去,擒了韩世忠,再作道理。”众将得令,正把战船驶上。只见牛皋在水面上走来,见了花普方叫声:“贤弟!此时不降,等待何时?”花普方叫声:“哥哥!小弟来也。”将船一摆,跟着牛皋归往宋营去了。
杨幺见花普方归宋,心中又慌又恼,只得勉强上前,与韩元帅战船打仗。
再说那岳元帅烧了洞庭宫殿,下船来,依旧上岸屯住。早有牛皋带领花普方来投降,岳爷大喜,用好言抚慰。忽然又有探子来报道:“启上元帅,今有金邦四太子兀术调领六国三川人马,共有二百余万,来犯中原,将近朱仙镇了!请令定夺。”
岳元帅听了此报,吃了一惊,吩咐探子,再去打听。这个方去,那个又来,一连七八报。元帅好不着急!想:“那杨幺未擒,金人又到,奈何奈何!”慌忙传令军政司:“点齐七队人马,每队五千,候本帅发令。”军政司连忙点齐,专等元帅调用。岳爷又发文书,差官命各路总兵节度,在朱仙镇取齐,星夜投递去了。
且说五方阵内,余化龙率领周青、赵云杀入正西阵内,正遇着崔庆。大战了数十回合,被余化龙拦开刀,一枪刺于马下。那何元庆同着吉青、施全领兵从正南杀来,早有崔安接住厮杀。不上五六合,崔安正待逃走,被何元庆一锤打得脑浆迸出,死于马下。岳云、王贵、张显三个,从北方杀入阵中。贼将金飞虎使两条狼牙棒上前迎敌,被岳云枭开棒,只一锤打作两截。再杀过去,恰遇着余化龙、何元庆两边杀来。三支兵合作一处,恶龙搅海一般,哪里挡得住!其时东边阵上,喊杀连天,乃是张宪同着郑怀、张奎领兵杀来。正遇周伦舞动双鞭来敌张宪,未及交锋,被郑怀一棍打死。恰好杨再兴从中杀进阵来,遇三大王杨凡。两个大战,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正在难解难分,严成方见杨再兴战不下杨凡,便把双锤一摆,大叫一声:“严成方来助战了!”一马跑上前来。杨凡只道他来帮助,哪里防他马到锤落,把杨凡打落马下,再兴取了首级。罗延庆见了,把枪一摆,连挑几员偏将。大叫道:“俺罗爷已归顺岳元帅了。你等愿降者,多随我来投顺,免受诛戮!”那阵内人马,见主将已降,俱各四散逃生。
早有军士飞报屈元公道:“王佐、罗延庆俱投降了宋朝,严成方把三大王打死,也归宋朝去了。阵势已破,三军尽逃散了。”屈元公正在惊慌,又有探子来报道:“伍尚志与杨钦献了水寨,放火烧毁了宫殿。大王一门家眷,尽被宋兵杀尽了。”话犹未了,又有探子来报:“牛皋招降了花普方。大王现被韩世忠围困,十分危急,候军师速去救驾!”屈元公一连听了几报,弄得手足无措,仰天大叫道:“铁桶般的山河,一旦丧于诸人之手,岂不可恨!”遂拔剑自刎而死。
岳元帅正在调拨人马,早有探子来报:“韩元帅大破了杨幺,杨幺弃船下水。杨虎、阮良等一齐下水追拿去了。”岳元帅吩咐再去打听。
不多一会,早有杨再兴进营缴令。岳爷道:“贤弟来得正好,方才得报,说金兵二百万,又犯中原,将近朱仙镇。贤弟可领兵五千为第一队先行,速速去救朱仙镇。小心前去!”杨再兴领令出营,带兵五千,星夜前往。
随后岳云进营说:“孩儿领令,杀入五方阵内,将杨幺人马尽皆杀伤。特来缴令。”岳爷道:“我儿!今有兀术带领二百万人马,来犯中原。你可领兵五千,速往朱仙镇救应。”岳云一声“得令!”,出营领兵,飞奔去了。
又有何元庆同严成方进营缴令。元帅令成方为第三队,接应岳云。成方听说岳云在前,领兵星夜而去。元帅又令何元庆为第四队先行。元庆得令,出营带领五千儿郎,前往朱仙镇来。
落后余化龙进营缴令,元帅亦令领兵五千为第五队,速奔朱仙镇去。
再说罗延庆进帐见了岳元帅跪下禀道:“末将归降来迟,望元帅恕罪收录!”岳爷连忙扶起,说道:“今将军改邪归正,正欲叙谈衷曲。不意金邦兀术带领番兵二百万,复进中原,已近朱仙镇,十分危急!我已命杨再兴、岳云、严成方、何元庆、余化龙各领五千人马,作五队,前去救应朱仙镇了。今将军可为第六队先行,带领人马五千前去。有功之日,待本帅奏闻,封职不小!”罗延庆道:“蒙帅爷如此垂爱,何惜残躯?誓必杀尽金兵,以报帅爷知遇之德!”遂辞了元帅,出营领兵去了。
又一会,伍尚志进营缴令,元帅道:“来得正好。今因金兵犯界,你可领兵五千,火速为第七队救应,不可有误!”伍尚志辞了元帅,即引兵出征。
且说杨虎与耿氏兄弟一齐下水追捉杨幺。杨幺无处躲避,往水面上透出来,想要上岸逃走。不道牛皋忽见水面上探出人头来,认得是杨幺,便道:“好人呀!拿了这头来罢!”手起一锏,把杨幺打翻。阮良等一齐上前捉住了,解上韩元帅大船上来报功。韩元帅即命绑过岳元帅营中来。岳爷道:“叛逆大罪,理应解赴临安处斩。但我要速往朱仙镇去,恐途中有变。”吩咐绑去砍了,将首级差官送上临安奏捷。又令牛皋往各路催粮,到朱仙镇来接应。牛皋领令去了。
这时岳元帅与韩元帅共有三十万大兵。二位元帅放炮拔寨,统领全师,便往朱仙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