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生活史——居室用具

来源:百科故事网 时间:2020-08-13 属于: 宋元文明


宋时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的居室用具日显丰富。《东京梦华录》卷3记汴京城内“诸色杂卖”,包括日常生活所用的“铜铁器、衣箱、磁器之类”;又记“相国寺内万姓交易”:“第二三门皆动用什物,庭中设采幕露屋义铺,卖蒲合簟席,屏帏洗漱……之类”。《梦粱录》卷13《诸色杂货》则记载了临安市场上的“家生动事”亦即家庭生活用具,品类之多,可说是应有尽有。宋周边少数民族的居室中,器用一般十分简陋,甚至几近一无所有。

朱熹《训学斋规》要求,“凡百器用,皆当严肃整齐顿放有常处”。从质地来讲,“凡百器用”主要有陶瓷器与木竹器两大类,另还有富家所用的金银制品。从用途来讲,可分作炊食类、床榻类、被褥类、桌椅类、文具类、卫生用具类等。

一 炊食具

炊食具大致可分为炊具、食具、酒具和茶具四类。《梦粱录》所载“诸色杂货”中,铜铁炊食器有铜铫、铜罐、火锹、火箸、火夹、漏杓、铜匙箸、铜瓶、铜火炉等;“稧器”如樽榼、果盆、果盒、酒盏、注子、盘、盂、杓等,稧是锡铅合金。陶瓷饮食器使用广泛,宋有柴、定、汝等名官窑,其中柴窑的瓷食器,被形容为“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除碗、盘、碟、罐等陶瓷食具外,也有较大的罐盆类日用器皿。家中或有水瓮贮水,光儿时以石破瓮的故事人皆尽知。熙宁年间,因久旱而“令坊巷各以大瓮贮水”

陆游咏道:“浊醪小瓮酿,香饭别甑炊。瓦盆进豚肩,石臼捣花糍”;“瓦盆盛酒荐豚肩”;“瓦甑炊豆荚”,说明粗陋陶食器为民家普遍使用。庆历前后有南方造的漆木食具“绿髹器”盛行,尚称质朴。《清异录》载:“富家出游,运致馔具,皆用髹椟。”金银食器在一些酒肆中和富贵人家中也有使用,贫富之间,自是不可同日而语。1993年四川彭州出土宋代砖砌窖藏金银器350余件,主要就是食具,如碗、壶、盘等,制作极为精美,不大可能为井市之民所用。

酒具有酒杯、执壶、注子、浅碗、盏托等,有的本身就是精美的工艺品。梅臣曾得山工精琢的石制食具、果具和茶具,十分别致。吕公著诗咏“瘿木壶”,“刳剔虚其中,朱漆为之伪”,很令人注目。苏东坡有“药玉盏”和“荷叶杯”,黄庭坚有“梨花盏”,宋初高昌国曾进“琥珀盏”,孝宗有“玛瑙觥”等,都工制美妙。沈括《忘怀录》记温酒器“汤枪”:“深三寸,平底,可贮二寸汤。以酒杯排汤中,酒温即取饮。”钱功《澹山杂识》言其家酒器“银葵花最大,几容一升”。

蔡襄《茶录》记茶具有用以烘茶的茶焙、贮生茶的茶笼、碎茶的砧椎、可用于加热的茶盏,还有茶匙、汤瓶等。徽宗《大观茶论》记说,瓶宜金银,以小口茶瓶为佳,对茶盏、茶杓均有讲究。南宋长沙茶具以精妙著称一时,士大夫家常置几案间,以相夸耀。而雷州铁工巧制的“茶碾汤匮”之类,皆若铸就。

北方民族饮食具颇有自己的特色。王安石在《北客置酒》诗中说:“紫衣操鼎置客前,巾鞲稻饭随粱餤。引刀取肉割啖客,银盘擘古代生活史——居室用具薨与鲜。”“鼎”当为烹煮器,刀和银盘则为餐具了。近年考古发掘出多种契丹人的饮食具,其中装水或酒用的冠壶等颇具特色。契丹治下的稪热国,“饮食皆以木器”西夏所用的饮食具则有煮锅、铫、壶、罐,盘、碗、锅铲以及烧饼用的古代生活史——居室用具、烧肉用的叉等。女真人“食器无瓠陶,无匕箸,皆以木为盆”,“冬亦冷饮,却以木碟盛饭,木碗盛羹”古代生活史——居室用具,又写作“熬”,普遍使用于北方,人们用“热熬翻饼”形容一件简单的事。

范成大《桂海虞衡志》记广西瑶人用一种“竹釜”,截大竹筒以当铛鼎,食物熟而竹不熠。又有木刻成的“蛮碗”,朱黑间漆之,“侈腹而有足”。当地“土人家至以银锡作小合,如银铤样,中为三室,一贮灰,一贮藤,一贮槟榔”。又载广西有雕琢青螺或鹦鹉螺为酒杯,又有鼻饮杯、角杯。朱辅而《溪蛮丛笑》载,仡佬之富者,“多以白金象鸟兽形为酒器,或为牛角鹁鸠之状。每聚饮,盛列以夸客,名银鹁鸠”。而记载南方山瑶居处,舍烧饭用具之外无有。

二 床榻类

天圣七年(1029),诏士庶僧道不得用“朱漆床榻”,而后蔡卞家卧榻用“滴粉销金为饰”,真是“奢俭不同如此!”贵富家床前有置脚踏,《宋史》卷243《刘贵妃传》载刘氏尝因盛夏“以水晶饰脚踏”,被高宗呵止。大床内或置支架,用以置放衣物。有些床饰奢靡非常,如金王朋寿《类林·床席篇》所说:“须象牙,妆饰雕锼。”

苏轼《仇池笔记》谓成都青城山老人村中有“竹床”。杨万里咏竹床上纳凉:“已制青奴一壁寒,更搘绿玉两头安。”周密记“昼寝”:丁谓有诗“脱巾斜倚绳床坐”,吕荥阳诗“竹床瓦枕虚堂上”,蔡确诗云“纸屏瓦枕竹方床”。苏辙则说:“独卧绳床已七年。”或谓绳床即交椅。沈括《忘怀录》记有“欹床”,如倚床,两向,施档齐高,令曲而上平。僧亦有“偏禅倚”,但形制略有不同。

宋人诗多次提到土床,如陆游:“土床纸帐卧幽寂”;“土榻藉蒲团”;“煮药土床前”等等,当就南方土床而言。《宋文鉴》卷28载张载《土床》诗言“土床烟足古代生活史——居室用具衾暖”,是北方普遍使用的“炕”。女真族“环屋为土床,炽火其下,而饮食起居其上,谓之炕,以取其暖”。长期居于金地的朱弁在《炕寝三十韵》中咏道:“御冬貂裘敝,一炕且稫伏。西山石为薪,黝色惊射目。”石薪就是煤炭。赵秉文也有《夜卧炕暖》诗云:“地炕规玲珑,火穴通深幽。……田家烧榾柮湿烟炫泪流。”

三 被褥类

宋人俗语云夏至后,“七九六十三,夜眠寻被单。八九七十二,被单添夹被”。富者有锦被,一般人则用麻布被。范祖禹《司马温公布衾铭记》言司马光“被服如陋巷之士”,其“布”即麻布。毕仲游《即事》诗:“屋破风斜漏不休,布衾无里卧穷秋。”是无里子的麻布衾,活现贫士的窘相。或以为“被当令正方,则或坐或睡,更不须觅被头”

有一种冬天用的“纸被”,陆游《谢朱元晦寄纸被》诗说:“纸被围身度雪天,白于狐腋软于绵。”又:“木枕藜床席见经,卧看飘雪入窗棂。布衾纸被元相似,只欠高人为作铭。”刘子稬也有诗《答吕居仁惠建昌纸被》谢纸被之赠。

朱祣《萍洲可谈》言,“狨之脊毛色如黄金,取而缝之,数十斤成一座,价直钱百千。”狨,类而大,宋人或取其尾为卧褥、坐毡之用。林洪《山家清事》言每年须“采蒲花作坐褥或卧褥”,胡寅《斐然集》卷1《蒲团》诗有咏坐褥之宜人。

广西邕(今南宁)南的溪洞酋长唐时已用一种鹅毛被,甚暖。然湘西等地,“仡佬冬无绵,揉茅花絮之布中,一被数幅,联贯成筒。山徭皆卧板,夜然以火。仡佬视徭则为富矣,名茅花被”。又瑶佬“睡不以床,冬不覆被,用三叉木支阔板,旁然骨拙火炙背,终夜不绝火。透则易板盖,以板之易得也。以展转之意,名骨浪”。而彝族先民“罗罗”说不上什么被褥,“虽贵,床无褥,松花铺地,惟一毡一席而已”。陆游多次提到卧拥“蛮毡”,当是南方民族传入者。

四 枕席类

古代生活史——居室用具

北宋磁州窑白地黑花莲花纹枕(选自《中国明史》第6卷)

宋人富于枕趣,隋唐时已有的瓷枕十分流行,更具特色。瓷枕暑日用,张耒《柯山集》卷10《谢黄师是惠碧瓷枕》诗云:“巩人作枕坚且青,故人赠我消炎蒸。”故宫博物院收藏有北宋磁州(今河北磁县)窑烧制的白地黑花“婴戏纹枕”,椭圆形,前低后高,中部枕面微凹,精美可爱。另有石枕,也是夏天所用。欧阳修喜得端溪绿石枕与蕲州竹簟,“呼儿置枕展方簟,赤日正午天无云”

古代生活史——居室用具

枕面绘唐朝元稹《会真记》的金代磁州窑白地铁绘人物图枕崔莺莺月夜焚香情景(选自《中国文明史》第6卷)

各类药枕有广泛使用,如菊花枕,田锡《菊花枕赋》言其有“当夕寐而神宁,迨晨兴而思健”之功效。林洪《山家清事》说,山房三益,“秋采山菊作枕”居其一。胡寅有“竹枕”,甚得其喜爱。郑刚中《春昼》诗则言“竹枕傍屏山”,自得其乐。王安石夏日常用“方枕”,以为睡久枕热,则可转一方冷处。司马光以圆木为“警枕”,小睡而觉,乃起读书。黄庭坚六月以“石枕”而有“一卧洗烦”之乐。酷暑之时,北方也用“石枕、绳床、夏簟藤”等类物品消暑。陶榖《清异录》说:卢文纪有“玉枕骨”,坚实不可用,亲旧以“杨花枕”赠之,缝青缯充以柳絮。另蔡襄有“水精枕”、洛阳有“黑水晶枕”,中有花束如新,均是名贵的工艺品。

席的种类很多,竹席的使用较为普遍。王安石《次韵信都公石枕蕲簟》诗:“端溪琢枕绿玉色,蕲水织簟黄金纹”,视为宝物,端溪石是一种名贵的石料。吴处厚记说:曹司封修睦知邵武军时,曾以竹簟赠禅僧,并作偈云:“翠筠织簟寄禅斋,半夜秋从枕底来。”郑刚中也记,曾得人赠“宾州竹簟甚佳”。陆游《秋晓》:“菅席多年败见经,布衾木枕伴残更。”其《冬夜》诗曾说:“百钱买菅席。”也真是天上人间,各不相同。

竹夫人是一种憩臂休膝的消暑器,即竹几,唐时称为竹夹膝。苏轼诗《送竹几与谢秀才》云:“留我同行木上座,赠君无语竹夫人。”陆游诗《初夏幽居》咏道:“瓶竭重招麴道士,床空新聘竹夫人。”黄庭坚称竹夫人为“青奴”:“憩背休膝似非夫人之职,而冬夏青青,竹之所长,故易名青奴耳。”宋时竹夫人使用较广,文士融进感情色彩,多有咏叹之调。如吕本中《秋后竹夫人诗》云:“与君宿昔尚同床,正坐西风一夜凉。便学短檠墙角弃,不如团扇箧中藏。人情易变乃如此,世事多虞只自伤。”

脚婆,又称汤婆,即暖足瓶,是冬日床上用品。黄庭坚《山谷集》卷7《戏咏暖足瓶》:“少姬暖足卧,或能起心兵。千金买脚婆,夜夜睡天明。脚婆元不食,缠裹一衲足。天明更倾泻,稭面有余燠。”范成大、虞俦等均有关于“脚婆”的戏诗。

五 帏幔帘屏

帏幔即幕帐,障隔内外之用,也叫帏箔、帷薄。帏与帷同,织品;箔与薄同,指竹席帘。帏幔的制作有奢俭不同,范仲淹家法清俭,其子娶妇不准以罗为帏。宋祁《景文集》卷20《海棠》诗云:“长衾绣作地,密帐锦为天。”吴人语“帐天”即帐额,帐檐,用为床帐的装饰。

纸帐比较特别,《宋史》载李观象以清苦自励,“帐帏寝衣,悉以纸为之”。胡寅《纸帐》诗言“志士安贫素”,大体较为简俭。苏轼则赞纸帐“洁似僧巾白古代生活史——居室用具布,暖于蛮帐紫葺毡”。陆游也多次提到“纸帐”,如《睡》诗说“纸帐青毡暖有余”;《霜夜》诗云:“土床纸帐卧幽寂。”林洪《山家清事》载“梅花纸帐”,以透气之纸为帐,周围插梅花数枝,有出世之风。如朱敦儒《樵歌·鹧鸪天》:“道人还了鸳鸯债,纸帐梅花醉梦间。”郑刚中《春昼》诗:“柏香熏纸帐。”

屏风的使用主要在官府公堂以及贵家大室。王钦若未第时,寿王(后来的真宗)过其舍,王氏亟取“纸屏障风”,前揭蔡确诗也言及“纸屏”。其上可绘以图画或题以诗句,有的屏风置于厅堂坐椅后面。陆游《东偏纸阁初成》诗说:“我亦联屏为燠室,一冬省火又宜香。”置于床头的,叫“枕屏”。欧阳修使契丹时,携有“尺素屏”一副,暮则“开屏置床头,辗转夜向晨”。时人爱在屏上写几句诸如“勿欺暗,毋思邪”之类的文辞作为警语。

窗帘有较多的使用,宋初宫殿内惟挂较为廉价的“青布缘帘”。有的帘挂则十分精美,田锡《斑竹帘赋》,极言其锦纹之工:“或叠若连钱,或浓如湿烟,或黯若阵云之起,或累如滴水之圆。疏密增华,漏月光而未卷;斓斑若画,隔花影以初悬。”前揭苏轼《南堂》诗:“扫地烧香闭阁眠,簟纹如水帐如烟。”张耒《柯山集》卷25有《道榻》诗云“纸阁芦帘小榻安”,则是纸窗并挂上芦苇窗帘。

六 椅子、桌子

唐宋之前以席地而坐为主,故几、案较矮,如《新唐书》卷49下《百官志四下》载节度使礼案“高尺有二寸,方八尺”,特大而矮。唐五代已使用桌、椅,宋时普遍流行,于是逐渐养成垂足而坐的起坐方式。北宋初年,皇帝宴请群臣,尚是坐“绣墩”、“蒲墩”,还有“绯缘毡条席”,供席地坐。南宋晚期,皇帝举办生日宴,仍有“东、西两朵殿庑百官系紫沿席,就地坐”。可见席地而坐习俗的变革还是相当缓慢。河南禹县白沙宋墓壁画表现有中间置桌,两旁双椅对坐的形式。河北巨鹿出土的长方桌、靠背椅已与近代的桌椅差别不大。装饰性的线、脚大量应用,桌椅四足有方形、圆形,也有马蹄形,桌面下开始用束腰。座上也有席垫一类的东西,如木棉坐、蒲团等。

宋时椅类尚未完全代替旧习,陆游记时人语:“往时士大夫家女子坐椅子、兀子,则人皆讥笑其无法度,梳洗床、火炉床家家有之,今犹有高镜台,盖施床则与人面适平也。或云禁中尚用之,特外间不复用也。”此知南宋时不论男女全废席地而坐,而“往时”凳椅的使用还受到习惯势力的阻碍。

丁谓《谈录》载,宋初窦仪在堂前雕起“花椅子”二把,以备右丞及太夫人同坐。王銍《默记》卷上说,李后主入宋后,徐铉往见,引“椅”稍偏乃坐。中国历史博物馆藏有大观(1107-1110)年间民家椅子,与今制不殊。“椅”字宋之前多作“倚”,北宋末黄朝英则对“今人用倚卓字多从木旁”不以为是,说明当时桌椅尚未定型。《东京梦华录》卷5《娶妇》有载:众客“于中堂升末榻,上置椅子,谓之高坐”。

早年从北方南传的“胡床”已广泛使用。《宋史》卷258《曹彬传》载,曹彬出为晋州兵马都监时,“坐素胡床”而称简。张端义《贵耳集》卷下:“今之交椅,古之胡床也,自来只有栲栳样。宰执侍从皆用之。……今诸郡守倅必坐银交椅,此藩镇所用之物,今改为太师样,非古制也。”栲栳是笆斗之类的凹形盛物器具。皇帝出巡,亲从官则执“金交椅”等御物以从。

王明清谓“背靠交椅”的推广始于绍兴初,其时梁汝嘉尹临安,有人推荐使用一种便于假寐的背靠交椅,“用木为荷叶,且以一柄插于靠背之后,可以仰首而寝”,说是“今达宦者皆用之,盖始于此”。本为乘具的“木马子”,也有喜坐者,且“坐则不下,或饥则便就其上饮食”

几、案亦桌类。吴淑《几赋》:“几,稯也。所以稯物者也。”或者在几上刻写铭文以自警,称为“几铭”。《宋史》林特本传:其人“精敏,喜吏职,据案终日不倦”。夏日则有竹几,陆游初夏有诗说:“堪笑山家太早计,已陈竹几与藤床。”黄长睿绍熙甲寅(1194)作《燕几图序》言“燕几”有三种尺寸,俱宽1尺7寸5分,高2尺8寸,长分别为宽的2至4倍。以为“以之展经史,陈古玩,无施而不宜,宁不愈于世俗之泥于小大一偏之用者乎”?说明“燕几”早前尺寸长期无甚变化。

七 其他

古人“灯烛”,油灯价较低廉,烛灯称贵。寇准自少年富贵,不点油灯,“尤好夜宴剧饮,虽寝室亦燃烛达旦。每罢官去后,人至官舍,见厕溷间烛泪在地,往往成堆。”而杜祁清俭,“在官未尝燃官烛,油灯一炷,荧然欲灭”。奢俭不同如此。每过年节等,庭院及街灯花样翻新,自然不是一般家居平时所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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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椅宋人绘《中兴祯应图》(摹本)(选自《中国文明史》第6卷)

陆游诗《谢韩实之直阁送灯》说:“旧友年来不作疏,华灯乃肯寄蜗庐。宁知此老萧条甚,二尺檠前正读书。”檠亦灯,或铜质或陶质。其《秋思》诗说:“临海铜灯喜夜长”。其《夏中杂兴》诗说:“陶人售瓦檠。”古人照明,也用松脂。其《冬夜》:“昨者南山僧,松肪寄一车。可以照读书,坚坐待朝霞。”沈与求《灯华赋》亦言夜中“引短檠”观书,蜀中使用一种夹瓷的省油灯,宋代传入朝中。陆游记道:“一端作小窍,注清冷水于其中,每夕一易之。寻常盏为火所灼而独燥,胡速干,此独不然,其省油几半。”

宋人俗语言夏至后:“一九至二九,扇子不离手。”扇的质地、式样各有不同,扇面往往绘以各种图画,制作有的已相当工艺化。赞宁《笋谱·五之杂说》记江东“笋皮扇”,“漆纸饰缘,内书画适意”。文士甚多咏扇之作,如吴淑《扇赋》言纨扇可珍:其上“或以纪孚之雪,或以书柳恽之云。想王莽之屏面,思梁冀之拥身。则有介子辞禄,何植居贫。张敷缠哀于丧母,黄香显名于待亲。途修反影,丁缓漆轮,彦回障日,诸葛挥军”,等等,扇画内容十分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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邛窑“省油灯”剖面图及外形刘复生绘

“团扇”是使用普遍的传统手扇,苏辙《感秋扇作》:“团扇经秋似败荷,丹青仿佛旧松萝。”黄庭坚《扇》诗:“团扇如明月,动摇微风兴。”秦观有《答罗正之惠绵扇》,张民亦有《纨扇》诗,金王朋寿《类林·扇枕篇》提到蒲葵扇。赵文昌有《题歌扇》云:“媚娘巧作贯珠喉,画扇团团半掩羞。”史载哲宗“独用纸扇”,群臣称贺以为俭,宋帝以扇赐臣下的例子则屡屡有见。北宋末,以木为柄的竹骨扇“忽变为短柄,止插至扇半,名不彻头”,被指为妖。《岭外代答》卷6《器用门》载:“静江人善捕飞禽,即以其羽为扇。”鹫羽扇长达数尺,鹭羽扇则轻质而风细。宋辽还使用一种纸做的折叠扇,由朝鲜传入。若虚《图画见闻志》卷6《高丽图》说:“彼使人每至中国,或用折叠扇为私觌物”,上面画有人物、花木、云水等图,称为“倭扇”,出自日本。

存放书籍有书架、书箧等。沈与求《灯花赋》记夜寒不寐,遂起而“凭插架之丛书,引短檠使置前兮,聊纵观以嬉娱”。《宋史》卷256《赵普传》载,赵普每归私第则“阖门启箧,取书读之”。《春渚纪闻》卷3《王乐仙得道》载有童子“负书箧、竹笥”于林中行,竹笥贮物,书箧放书,便于搬动。笥也可用来藏书,叫“书笥”。孙甫著《唐书》,常别缄其稿于笥。后失火,弟子负其笥而避。李焘撰《长编》作带有抽屉的木橱,则如今之“卡片柜”。前揭张耒《谢黄师是惠碧瓷枕》云:“我老耽书睡苦轻,绕床惟有书纵横。”有一种为“卧视书”时便于取书的欹架叫懒架,陆游诗《池亭夏昼》云:“懒架书横梦未残。”龙泉(今属浙江)等窑烧制有瓷笔筒、笔架等文房用具。

《墨庄漫录》卷1载禁中或以孔雀翠尾作帚,还有扫帚、竹帚、筅帚等,筅帚是用篾丝等做成的锅碗洗刷具。《大观茶论·筅》记洗刷用具“茶筅”说,以筋竹老者为之。宋人亦或使用麈尾,即拂尘子。梅尧臣《麈尾赋》言“饰雕玉以为柄”,谢翱《玉麈尾》:“客持麈尾柄,色夺环与種。”相当精美。孔平仲记道:“仁宗暑月不挥扇,以拂子驱蚊蝇而已。”麈尾自然不仅仅用来“拂尘”,也是手中的一件工艺玩物。

卫生用具唾、溺器主要在富贵人家中使用,史载宋仁宗“用素漆唾壶盂子”,称为“简质”。文彦博一次过郑,失“金唾壶”。高宗母韦贤妃“性节俭”,有司曾进“金唾壶”,被令易以涂金者。宋破后蜀时,获孟昶七宝溺器,溺器宋时又称为子、厕马。由于一般“街巷小民之家,多无坑厕,只用马桶”,在商品经济发达的宋代,便器也就成为了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