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生活史——妇女冠服
一 头饰
南宋初周煇谈道,“自孩提,见妇女装束,数岁即一变,况乎数十百年前,样制自应不同。如高冠长梳,犹及见之,当时名大梳裹,非盛礼不用。若施于今日,未必不夸为新奇”。乃是当时妇人服饰多变的真实写照。妇女们追求新颖、美观的装束,其中冠饰特别令人注目。
宋初,妇人头冠“以漆纱为之,而加以饰,金银珠翠,采色装花,初无定制”。既无限制,自然可以花样翻新了,如前所述,朝廷颁布的禁侈令中,有许多就是专门针对妇女而言的。
皇后、妃等的首饰及冠叫“花钗冠”,以花钗饰之,规定插花若干不等。命妇要赐以“冠、帔”,亦戴花钗冠。李蝄《师友谈记》有载:“太妃暨中宫皆缕金云月冠,前后亦白玉龙簪而饰以北珠,珠甚大。”今故宫旧藏有《历代帝后图》,宋代皇后戴一种凤冠。安阳韩琦墓也曾出土有金丝编成的花冠,极精巧。《梦粱录》卷20《嫁娶》载:士宦之家嫁娶,有“珠翠特髻、珠翠团冠、四时冠花、珠翠排环等首饰”。
宋初孟蜀末,妇女治发为高髻,号“朝天髻”,附为迎宋之谶。宋内官中有顶“龙儿特髻”或“皂软巾裹头”者。东京城内有专卖“特髻”的辅作。端拱二年(989),朝廷曾令“妇人假髻并宜禁断,仍不得作高髻及高冠”。理宗时宫妃梳高髻于顶曰“不走落”。仁宗时,极尚衣冠之饰。如宫中所尚之白角冠梳,有至长三尺者,梳长亦逾尺。《师友谈记》说,早时禁中贵妇等“皆白角团冠,前后惟白玉龙簪而已”,白角冠正由此而来。沈括说,“近年所服角冠,两翼抱面,下垂及肩”,故又叫垂肩冠,议者指为“服妖”。皇皊时,诏“妇人所服冠,高无得过四寸,广无得逾一尺,梳长无得逾四寸,仍无得以角为之”。虽然终仁宗之世,无敢犯者,但其后侈靡之风盛行,“冠不特白角,又易以鱼枕;梳不特白角,又易以象牙、玳瑁矣”。《麈史·礼仪》说,仁宗时妇人“冠服涂饰,增损用舍,盖不可名记”,禁用鹿胎、玳瑁后,有为假玳瑁形者,角长二三尺,登车檐皆须侧首而入;俄又编竹为团,谓之“团冠”;又屈四角,下至于肩,谓之“亸肩”;又以团冠少裁其两边,高其前后,谓之“山口”;又短其角,谓之“短冠”。后来则一用“太妃冠”。以金或以金涂银饰之,或以珠玑缀之。南宋末年,农村仍有白角冠流行,毛诩《吾竹小稿·吴门田家十咏》诗云:“田家少妇最风流,白角冠儿皂盖头。”诗中所言“盖头”,是宋代流行起来的一种头饰。在一些士大夫的提倡下,妇女出门戴盖头者日益增多。
妇女成年古代有“及笄之礼”,宋已少行,或有“年六十余两髻”,表示尚未婚嫁,说明女孩梳发结于头顶两旁较为平常。燕地一些地方,娼女“无寒暑必系绵裙”,而“良家士族女子皆剃发,许嫁,方留发”。陆游在鄂西看到未嫁女头上“率为同心髻,高二尺,插银钗至六只,后插大象牙梳如手大”。其《冬夜》诗言“山童双髻丫”,也可能指女孩而言。
妇女结发画像砖(选自《文物》1979年第3期)
一般妇女也多将头发盘裹成发髻,在髻或冠上插上各式饰物,茉莉花、白兰花等是常用的头花。东京街坊店内,有妇人“绾危髻”为客斟酒。临安酒楼妓女或“各戴杏花冠儿,危坐花架”。每岁清明前举行的酒库开煮仪式中,官私妓女或“顶冠”,或“带珠翠朵玉冠儿”等,不一而足。都城仕女节日夜,有“插戴灯毛球灯笼,大如枣栗,如珠茸之类”者。每至元宵节,“妇女首饰,至此一新。髻鬓鋐插如蛾蝉蜂蝶、雪柳玉梅灯球,袅袅满头,其名件甚多”。袁醁说:“汴京闺阁汝抹凡数变,崇宁间少尝记忆作大鬓方额,政、宣之际又尚急把垂肩。宣和以后,多梳云尖巧额鬓撑金凤,小家至为剪纸衬发。”或者以银丝“屈曲作花枝插髻,后随步辄摇,以增媌縚”,称为“步摇”。《宋史》卷65《五行志三》载:绍熙元年(1190),“里巷妇女以琉璃为首饰”。咸淳五年(1269),“都人以碾玉为首饰,有诗云:京师禁珠翠,天下尽琉璃”。
妇人面饰也是普遍存在的,淳化三年(992),“京师里巷妇人竞剪黑光纸团靥,又装镂鱼鳃中骨,号鱼媚子以饰面”。而理宗时,有“粉点眼角,名泪妆”。北宋末吕希哲说:“近世儒者有戒妇人不油发不涂面者,又有戒妇人不穿耳者。”说明当时妇人油发、涂面、穿耳都是很平常的现象。临安城内,有经纪“面花儿”、“画眉七香丸”等妇女面饰用品的小买卖。宋人诗词对妇人面饰的描述很多,如晏几道《小山词·生查子》:“轻匀两脸花,淡埽双眉柳。”又《小山词·临江仙》:“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秦观《淮海词·南歌子》:“香墨弯弯画,燕脂淡淡匀。揉蓝衫子杏黄裙,独倚玉阑无语点檀唇。”袁醁记道,闺阁妆抹有由北传南的“茔面丸”、“遍体香”之类,说到妇女的化妆品类,则就不胜枚举了。
三 服饰
宋皇后常服有“龙凤珠翠霞帔”,“后妃之服”规定有纬衣、朱衣、鞠衣、礼衣等,是参加不同仪式的装束,常服则大袖、长裙、霞帔等,而其“背子、生色领皆用绛罗,盖与臣下不异”。穿背子很普遍,《师友谈记》记禁中贵妇着有“黄背子”或“红背子”。《东京梦华录》卷5《娶妇》载:中等媒人着背子或只系裙,上等媒人着“紫背子”。广州妇女有穿黑色的半臂,也称为“游街背子”。李心传说,中宫常服包括有:真红罗大袖、真红罗长裙、真戏罗霞帔、真红罗背子、黄纱或粉红纱衫子、熟白纱裆裤、白绢衬衣、明黄纱裙子、粉红纱抹胸、真红罗裹肚、粉红纱短衫子等,实与士大夫家无异,故对贾生所谓“娼优被后服”颇生同感。
宋人绘《女孝经图》中穿窄袖衫、系长裙、披帛的妇女(摹本)(选自周锡保《中国古代服饰史》)
仁宗时,朝袍有染紫为黝色者,此乃禁色,士大夫慕而不敢用,而妇女却有以为衫或佩带者。朝廷常禁民间妇人以金珠装缀衣服,又尝禁妇女将“白色、褐色毛段并淡褐色匹帛制造衣服”、仿契丹衣“铜绿兔褐之类”。妇人有服契丹“钓縚”者,是一种袜裤。北宋末,服饰多变。京城中“妇人便服不施衿纽,束身短制,谓之不制衿。始自宫掖,未几而通国皆服之”,被指为“服妖”。陆游记,“京师织帛及妇人首饰衣服,皆备四时。如节物则春幡球、竞渡、艾虎、云月之类,花则桃杏荷花菊花梅花,皆并为一景,谓之一年景”,种类和花色均极丰富。绍兴时,“妇人服饰犹集翠羽为之”,此北宋末时已有。理宗时,宫妃系前后掩初而长窣地,名“赶上裙”,花样各有不同。
朱熹制定的祭祀、冠婚之服,除背子外,妇人还有“大衣、长裙”等。江西妇人因采薪负重,为便于操作,“衣服之上,以帛为带,交结胸前后,富者至用锦绣”。
妇女冠履追求精巧,新意迭出,参本书《妇女》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