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拼图——继位之争，帝国分裂的伏笔



《蒙古秘史》中记载，在出征花剌子模之时，也遂夫人不无担忧地对成吉思汗说道：“向那横亘万重高山的远方，向那纵深千条河水的他乡，率军出征远行的时候，应对江山有所安排！人生在世熟能长生，世上万事皆有终辰，如你伟岸的身躯高山般倾去，将这江山交予谁呢？”

此时成吉思汗已五十七岁，而且这次征战路途遥远，数年得返，花剌子模是西域最强大的国家，胜负未卜。故也遂夫人进言道：“从你英杰的四个儿子中，委谁继你之大位？应让我等臣妾及你弟弟和众民知道。今所虑这事已奏，愿闻可汗圣裁。”

也遂画像

听罢这话，成吉思汗才有所悟，说道：“由于我不是继承祖先的汗位，所以没有想到接班人的事，我还以为自己不会死呢，从未虑及此事。虽为妇道人家，也遂所言对之又对！”

为此，成吉思汗召开家族忽里台大会，还有几位极受信任的大臣也参加了讨论。成吉思汗说：“术赤，你是我的长子，你有何想法，你先说！”而这一问，引发了一场帝王家庭的继位之争，也埋下了蒙古帝国分裂的伏笔。

在蒙古人中，座位、讲话、行走、就餐、敬酒的次序，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与主儿乞人的部落战争，就是因为成吉思汗敬酒时，没有先敬主儿乞的两位哈敦夫人，而是先敬了撒察别乞的小妾。或许成吉思汗是有意为之，就是要激怒对方。在忽里台这样严肃的场合，成吉思汗让术赤先讲话，无异于是承认术赤具有高于诸弟的合法性和继位的优先权。

未等术赤开口，察合台就说：“先让术赤说话，莫不是要传位给他？他是篾儿乞惕之种，我等岂能受他管治！”术赤的生父是谁，一直是个问题，成吉思汗把孛儿帖从篾儿乞惕人那里夺回时，她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在返回营地的途中生下了术赤。但也不能排除术赤是成吉思汗的亲子，因为被抢和夺回都是在一年之内发生的事情。

术赤和察合台兄弟俩当场殴打起来。成吉思汗坐在一旁看着，在战场上他杀人如麻，而面对这一幕，他却痛苦不已。他恳求儿子们理解，术赤出生的年代，草原上劫掠横行，人不安生。他们的母亲被掳走，那不是她的过错。他要他们铭记，他们都来自一个“温暖的母腹”，不要侮辱了给予他们生命的母亲，即便事后道歉，伤害已经造成。

分裂已经形成，就是成吉思汗也无法把他的选择强加给他们。最后，大家同意了一项折中的方案，术赤和察合台都不继位，把汗位交给第三子窝阔台。此外还有一项附加决定，日后在成吉思汗孙辈中，引发了数十年的战争。在这次会上还决定，无论如何，以后汗位都要在窝阔台系传承。推举贵由为新汗的忽里台大会上，贵由又重申了这一点，待诸王承诺后，贵由才肯继位。但贵由汗死后，拖雷妻唆鲁禾帖尼和术赤之子拔都合谋，在武力威慑下，将蒙哥推上汗位，使汗位继承从窝阔台系转到了拖雷系。

术赤和察合台的争吵平息下来以后，成吉思汗说道：“你们没有必要挤在一起。天地广阔，海河无边，还是各去一邦镇守为好。可有一点必须切记，那就是，要不断扩展各自的领地！术赤、察合台你们二人要言而有信，不要闹出让天下人耻笑的事来。”

成吉思汗生前，给了四个儿子每人一份兀鲁思，以及一块“禹儿惕”，即足以维持这些部落放牧的领地。他以为，对草原的分配不会导致帝国的瓜分。在“封地联合”的认知下，他们虽然有各自的地盘，但都必须清楚，整个草原都属于王室，而不是属于个人。兄弟间划地而治，形成分封而又联合的国家形态。然而随后的发展超出了成吉思汗的预想，庞大的蒙古帝国在他的子孙间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