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简史——阿骨打建金抗辽

关键词：海上之盟

1115年

金是继辽之后又一个统治北方广大区域，并且与中原王朝长期对立的少数民族政权。相对于辽而言，其征服力量更为强大，势力范围更为广阔；相对于宋而言，金在军事方面更为主动，扮演着一个征服者的角色。但是，金朝在这一时期既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军事强势，又表现出了强烈的政治弱势。甫一接触中原文化，金王朝就经历着从民族厮杀的战场向民族融合的熔炉转化的历程。

女真族的兴起

女真作为族称出现在辽、五代时期，但它的历史源远流长。中国北方居住的古老的肃慎人，就是女真人的先祖。“女真”的名称，在不同的中原王朝，有不同的音译，因而史书所载，各异其名。除前述“肃慎”外，后汉时称“挹娄”，南北朝时称“勿吉”。南北朝时，勿吉有粟末、伯咄、安车骨、拂涅、号室、黑水、白山等七大强部。唐武则天时，粟末首领大祚荣建立渤海国，隔断了黑水部与唐的联系，其余五部也归附于渤海。五代时，渤海为辽所灭，居民南迁，黑水部则自黑龙江中下游南迁至渤海故地，并以女真之名见于记载。其后，由于避辽兴宗耶律宗真讳，改称“女直”。

当时女真人有生、熟之分，直接隶属于契丹籍，和契丹联系较为密切的为熟女真，反之则为生女真。生女真居住的地域在混同江（今松花江）、长白山，也就是所谓的“白山黑水”。生女真人平时由本部首领统辖，专期向辽贡献马匹、东珠和海东青（一种类似鹰的猛禽，专能击杀天鹅）等特产；遇有军事征伐，则需按辽国的旨意，派兵从征。辽朝中期，数十部女真人逐渐形成了蒲察、乌古论、纥石烈、完颜等几个部落联盟，开始由原始社会向阶级社会过渡。11世纪末至12世纪初，居住在按出虎水（今黑龙江阿什河）一带的生女真完颜部强大起来，逐步统一了生女真以及邻近各部，并吸收了部分渤海遗民，形成了民族共同体。

铜坐龙·金

1956年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阿城区白城金上京会宁府遗址出土。铜龙为黄铜质铸造而成，呈蹲坐式，龙首微扬，张口似吟啸，肩微前弓，前左腿翘起，其爪飞踏瑞云，瑞云与后腿相连，前右腿略向前方直立，爪与地面相连，龙尾上翅向外卷曲，龙首、肩部和四肢饰有卷鬣。在龙的前右腿、尾部及瑞云处有以双向分开的扁锭残迹，当时与它物相连接固定而铸。

阿骨打的始祖名函普，因为成功调解了完颜氏与邻族的纠纷，被吸收为完颜部人。后来，函普率领完颜部迁至按出虎水，完颜部在此地逐渐发展壮大起来。函普以后，女真已进入亲属部落联盟，为由部落制向部族制、由亲属部落联盟向统一庞大的军事联盟迈出了重要一步。到其四世孙献祖绥可统治时期，完颜部改变了黑水部夏逐水草、冬则穴处，迁徙无常的原始状态，定居于按出虎水之侧，从而加快了发展步伐。绥可之子石鲁，以“条教”治理完颜部，部落势力渐强，并绥服邻近部落，组成了以完颜氏为核心的生女真完颜部部落联盟。大约在辽圣宗时，完颜部成为辽朝的属部。辽以石鲁为惕隐（辽官名，管理宗室事务），使之管理完颜部联盟。石鲁之子乌古乃则继续扩大完颜氏部落联盟，建立起统一的军事联盟。

此时完颜部的控制区域已扩大，组织力量也已增强。他们名义上仍然接受辽的封号，如乌古乃被授为“生女真节度使”。乌古乃在位期间，不肯系籍（入辽国户籍），使生女真在很大程度上保持了自己的独立性；但他又以“节度使”的名号，利用辽国的实力，确立和发展本部的实力。乌古乃死后，他的三个儿子劾里钵、颇剌淑、盈哥相继为首领。其中盈哥在健全制度、统一女真部方面又前进了一步。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铜像

盈哥之后，他的两个侄子乌雅束、阿骨打相继担任联盟长都勃极烈，继续兼并未服诸部。由于辽国经常派兵到女真地区索取海东青，对女真进行骚扰和侮辱，激起了女真各部的极大愤慨。阿骨打本人曾在辽天祚帝举行的头鱼宴上拒不服从天祚帝要他起舞的命令，天祚帝多次想除掉他，这些事情促成了阿骨打决心摆脱辽国的控制。

建金抗辽

乌雅束继为节度使后，吞并了曷懒甸、苏滨水一带的女真部落，巩固了联盟的东南诸部。1113年，乌雅束死，其弟阿骨打为节度使。阿骨打胸怀大志，义气雄豪，曾在前一年辽帝春捺钵头鱼宴上，拒绝为辽帝歌舞助兴，与辽的矛盾、冲突公开化。1114年，阿骨打在掌握了辽朝东北边防的实情后，毅然决定对辽用兵，发动了对辽边城的攻击。诸军集于涞流水（今黑龙江拉林河），阿骨打登山誓师，揭露辽朝罪恶，又激励女真将士，诸军士气高涨。至辽境，与辽部署的渤海守军激战，阿骨打身先士卒，诸军勇气倍增，辽军大溃，乘胜进军宁江州（今吉林扶余东石城子）。阿骨打以2500人誓师，攻克宁江州。宁江州之战的胜利，使女真人受到极大鼓舞，部分女真贵族提出了建国自立的主张。

狩猎图·金

这是一幅中国古代绘画，牵马的女真猎手旁边是倒地的猎物。图中的马是蒙古马，身体粗壮，额宽腿短。在中国古代，射艺一直是非常重要的军事技艺，俗语称“军器三十有六，而弓为称首；武艺一十有八，而弓为第一”。无论是汉代的匈奴、南北朝时的鲜卑，还是辽、金两代，无一不以骑射为立国之本，金代就曾要求每名女真骑兵出征时要携带3张弓、箭矢400只。

玉带·金

玉带通常是指用玉装饰的皮革制腰带，即革带。北方草原民族非常喜爱腰饰，无论是契丹还是女真贵族，腰佩玉带的风尚都非常流行，玉带上的图案大多为山水、猎狗、天鹅、海东青等。

辽朝在宁江州失利后，遣军屯驻距宁江州不远的出河店（今黑龙江肇源西）以备女真。阿骨打利用辽军的麻痹思想，出其不意抢渡鸭子河（松花江一段），以甲士千余人突袭辽军于出河店，又获全胜。出河店战役对辽朝的影响很大：天祚帝受到北院枢密使萧奉先的蒙骗，按照萧奉先的建议赦免了战败的兵将，使诸军认为“战则有死而无功，退则有生而无罪”。从此以后士无斗志，遇敌即溃逃。

在统一女真诸部和抗辽斗争中，女真贵族锻炼和培育了一批能征善战的将领，组织了一支敢打敢拼的军队，在宁江州、出河店两次大战后，又以俘获的人口、装备充实了军力，实力迅速发展。辽人曾说过：“女真兵满万，则不可敌。”至此，这支令辽军丧胆的女真大军，兵力骤增至万人。与辽军的两次较量，使女真人对辽朝政治的腐败、军事的无能、士气的低落、民心的涣散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议和之路

完颜阿骨打率领的女真军队虽然出师告捷，但是，他们面对强大的辽王朝，还没有胜算的把握。在这种情况下，阿骨打一方面于1115年建国，国号为金，建元收国；另一方面以“和议佐攻战”，进一步发展了自己的实力。双方的议和活动从1115年正月就开始了，阿骨打提出议和的先决条件是：“若归叛人阿疎（女真纥石烈部首领，完颜部宿敌，流亡于辽国），迁黄龙府（今吉林农安县）于别地，然后议之。”其实，归还阿疎只是一个借口，阿骨打所提的条件，其实质性的内容是第二点，即“迁黄龙府于别地”。参校其他各种史料来看，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主要是因为不堪忍受辽朝的压迫，在他起兵之初，并没有推翻辽朝并取而代之的打算，而只是想争取女真族的独立地位罢了。议和活动一直持续到当年九月。其间双方使节至少往返四次，但各自提出的条件相距太远，谈判没有结果。

阿骨打见和谈无望，于是在当年九月攻克了军事重镇黄龙府。天祚帝见黄龙府失陷，下令亲征，率辽军、汉军十余万，号称七十万，讨伐女真。由于辽国内部发生耶律章奴的废立活动，天祚帝的亲征军没有与金人接触便撤回，女真军以轻骑两万奋勇追击。两军战于护步答冈，辽军大溃，“死者相属百余里，金军获舆辇幄兵械军资，宝物马牛不可胜计”，天祚帝逃往长春州（今吉林前郭尔罗斯西北塔虎城）。收国二年（1116），辽国裨将、渤海人高永昌自立于东京（今辽宁辽阳）反辽，他抵挡不住辽军的压力，遣使向金求援。金太祖乘机占领沈州（今辽宁沈阳）、东京，擒高永昌，将东京州县和南路系籍女真纳入完颜部统治之下，完成了女真各部的统一。

继攻陷东京之后，金军又攻陷了长春州，辽东北面诸军不战自溃，紧接着，泰州（今辽宁洮南东北）也被攻下。长春州是辽朝皇帝春季捺钵之处，辽朝的二元政治体制，使得捺钵成为辽朝的政治中心。攻下长春州，对于辽、女真都是一个相当重大的事件。至此，女真贵族认为已经具备了与辽分庭抗礼的资格。阿骨打认为此时女真人的力量还没有强大到取辽而代之的地步，于是和辽又进行了一系列的议和活动。此次议和大约始于金天辅二年（1118）年初，一直持续到金天辅四年（1120）三月，围绕着册封问题讨价还价，双方互遣使节不下十次。同年春，宋、金达成夹攻辽朝的“海上之盟”，双方约定翌年共同夹击辽国。此时女真人才终于下定灭辽的决心。四月，阿骨打率军亲征辽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南），拉开了与辽决战的架势。

青铜火蒺藜·金

《宋史·兵志十一》记载：“（咸平三年）八月，神卫水军队长唐福献所制火箭、火球、火蒺藜。”宋、辽、金时期，火药开始装备作战部队，从而促进了火蒺藜的发展，增强了作战部队的战斗力。

取辽代之

北宋的介入，改变了女真对辽的态度，使他们由初期脱离辽朝控制，进一步发展为取辽而代之。天辅四年（1120）三月，金朝单方面停止议和，五月，陷辽上京，同时分兵攻庆州。次年，辽都统耶律余睹降，金对辽军情、国情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增强了必胜的信心。十二月，太祖以幼弟忽鲁勃极烈完颜杲为内外诸军都统，大举伐辽，以实现“内外一统”的政治目标。

天辅六年（1122）正月，金军陷辽中京大定府（今内蒙古宁城西大明城）。天祚帝逃往西京（今山西大同市）。三月，金军西进，天祚帝遁入夹山，耶律淳在燕京（今北京市）称天锡皇帝。四月金军攻陷西京。六月，耶律淳病死。此时，辽的归化（今河北宣化）、奉圣（今河北涿鹿）和蔚州（今河北蔚县）相继投降，金太祖阿骨打率军攻南京。十二月，北辽留守燕京的汉官枢密使左企弓等人献城投降，阿骨打率军入城。天辅七年（1123），北辽平州节度使时立爱以州降。燕京既然已经攻下，根据与北宋的协议，金军将当地居民、财物席卷北撤。至此，辽五京皆不守，女真的进攻目标便是追袭逃进夹山的辽天祚帝。

女真国号为“金”。关于“金”国号的由来，目前主要有这样几种意见：一种解释是“辽以镔铁为号，取其坚也。镔铁虽坚，终亦变坏，惟金不变不坏。金之色白，完颜部色尚白，于是国号大金”。还有专家认为“大金”一名源自女真完颜部世代生息的按出虎水，女真语称“金”为按出虎，按出虎水以产金而得名，“大金”国号即来自按出虎水。

天辅七年（1123）八月，金太祖阿骨打逝世，其弟谙班勃极烈吴乞买即位，是为金太宗。九月改元天会。金太宗一面巩固已占领的州县，继续扩大战果，一面使西南、西北路都统经略西夏，与之建立宗藩关系。天会三年（1125），金军俘虏了辽天祚帝，辽朝灭亡。

金上京会宁府城垣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