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四州:兵败却未如山倒

来源:百科故事网 时间:2020-08-07 属于:历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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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攻克邺城之后,标志着冀州已经易手,虽然东、北诸郡国尚未明确表示归附,但大势已定,靖平全境看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当然,袁谭的存在是个大阻碍。虽然近几年袁谭一直在冀州拼前程,实际上被朝廷承认的地盘是在贫瘠的青州,袁谭不除,半个冀州、一个青州都将不得安宁。

但急切还顾不上袁谭,曹操还有三件大事要做,其实这三件大事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安定民心。

袁绍经营冀州多年,宣传上绝对是一个主旋律,当然不会去客观地向人民介绍这位朝廷的曹大司空,好事不提、坏事扩大点是免不了的手段,这是中国古代统治者愚民的看家本领。

曹操三件事都做得挺漂亮:首先是稳住现任的冀州中层领导干部,方法也挺秀、挺绝、挺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曹操亲自上门慰问老对头袁绍的妻子刘氏,并赏还了属于袁家私人的财产珍宝,对袁尚的妻儿也未加刁难,反而由国家发给布锦粮米,按退休高干待遇给奉养起来了。

历代史家对曹操的这一举动都持称赞观点,笔者却不由摇头,为曹操惋惜:这正证明了曹操的是非不分、法纪不顾,一切从需要出发,根本无善恶扬贬可言。

因为那袁绍的遗孀刘氏是个早该进十八层地狱的毒妇:此妇人性情残酷嫉妒,袁绍刚死,僵尸未殡,所宠爱妾五人,便被这妒妇皆尽杀死。

这还不算完,这毒到家了的娘们琢磨着这五人模样长得太好了,在阴间里见了袁绍还不免受那死鬼的宠爱,要根绝这个隐患!便使用了黥面纹墨的一招,尽毁其容貌形态,方准入土。就这样还觉得余恨未消,又令儿子袁尚尽杀五妾全家方休。

身背这么多条无辜人命的东西,竟被曹操根据政治需要给赡养终年,这世界上还有天理王法吗?

凡是根据自己政治需要决定是非,执行灭人欲、欺天理政策的人或政权,不论古今,没有一个好玩意儿,无论英雄、奸雄概不例外!

曹操还有一手绝的:亲临袁绍墓前祭拜,痛哭流涕,比老爸曹嵩暴亡时更加伤心百倍。后人都知刘备是哭来的江山,其实阿瞒才是哭道大师,更知哭中三味,曾下邳哭陈宫、淯水哭典韦、今天哭袁绍,真中有假,假中含真,水平一次高过一次,曹操之哭功才称得上登峰造极!

曹操对自己的伤心有一番无法查证的解释,说是触景思情想起了与袁绍交心的往事。据史载:袁绍与曹操共同起兵讨董卓时二人有一番交心,那袁绍问曹操:“若起事失败,靠什么再立根据?”

曹操谦虚,先请教袁绍,袁绍回答:“我南据黄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勇力,南向以争天下,你看可以成事吗?”

曹操回答得极高明:“我聚集天下的智力,以道德驾驭他们,可以无所不能。”——实际上等于没回答。

笔者细查史书,分析判断:这是曹操的一面之词,诸史家被阿瞒给忽悠了!

袁、曹起兵之初,分别全神贯注于渤海、陈留,两地相距甚远,根本不可能相聚闲聊;到了洛阳外围后,分属不同战线,正好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南,中间隔着董卓盘踞的洛阳,直到曹操兵败于徐荣铁骑,二人从未碰过面,之后虽结成同盟,却不是上述对话的情景了,所以此事必虚妄。况且袁绍哪有后来诸葛孔明的本事,能预料数年后混乱中国的政治军事形势?袁绍真有如此能耐,那还有曹操好过的日子吗?

实际上曹操欲除袁绍,可以追溯到二人还是白丁布衣时。据皇甫谧逸士传中载:袁绍与袁术的母亲亡故,兄弟俩扶棺回汝南葬母,举办了规模空前的葬礼,宾客多达三万人。当时曹操作为袁绍的小伙伴也去了,葬礼中间便悄悄地对汝南好友王鉨说:“天下即将大乱,为乱祸魁首的必将是这一对宝贝。要想拯救天下,为百姓请命,如不先诛杀这两个祸害,大乱从现在就会开始。”

所以袁绍丧命,曹操既不会伤感,也不会惋惜,有的恐怕只是兴奋。

这是曹操为了怕众人暗笑自己作秀,信口开河地忽悠大伙罢了,反正没有人敢当面质疑。至于后世的史家们,那就更易骗了,从来最难打发的都是当世人。

曹操的第二件大事却是实实在在的行动:九月,曹操颁令:“河北罹袁氏之难,其令无出今年租赋!”——免掉了农业税!老百姓真正得到了实惠,谁能不说政府英明?

第三项决策更是如甘霖降旱田:颁布重豪强兼并之法。这下老百姓真要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曹操公布了惩治先富扶植贫民的政策:“一个国家,一个家庭,历来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袁绍对冀州的统治,使豪强肆虐,亲戚兼并;下民贫弱,代出租赋,倾其全部家财,不足应付豪强的勒索;审配之宗族,至乃藏匿国家罪人,这样怎么能罪犯伏法?袁绍想得到百姓拥护而甲兵强盛,这样做能得到吗?以后我命令:官府收田租每亩为四升,每户出绢二匹、绵二斤而已,其他不得擅自增收。郡国的太守、国相要明察秋毫检察自己的辖区,不能让豪强有所隐藏,而弱民仍被迫兼交赋税。”

诸位注意首句:“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至今尚存现实意义!

大政已定,现在轮到收拾那反复无常的袁谭了。至于亲家?不要紧,连离婚手续都不用办理,曹操没找什么无聊的借口,先把自己的儿媳妇——袁谭的女儿送回了娘家。别问为什么,如果非要明说,那就是上就要宰你父亲了,还是亲家的话,那多伤亲戚面子?

对袁谭却是需要书面讲清与之绝婚的理由,曹操修书痛责袁谭负约,送还其女后,立即进军袁谭眼下所据的平原。袁谭一瞧曹操玩真格的,胆怯了,提前放弃了平原,率部逃往南皮。

建安九年十二月,曹操大军收服平原国,东邻青州的袁谭残部都变得高瞻远瞩起来,纷纷易帜拥曹,青州全境不战乃定。

并州的高干也发觉大好形势现在属于谁了,遣使表示归降曹操。曹操当然表示欢迎,正式任命这袁绍的亲外甥为并州刺史,并州遂定。

冀州、青州、并州三州都姓了曹,现在只剩下幽州了,至于南皮的袁谭?曹操已经不把他放在心上,无根之草,还能成什么气候?

就因为这一大意,差点给曹操惹出了大麻烦,老道的曹操怎么就忘了困兽犹斗这句格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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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年的春姑娘准时地赶来值班了,但正月里的曹操却没有欣赏春姑娘风韵的雅趣,他不顾冬老人的余威尚在,提大军进入清河郡,顺清河北上直击袁谭。

实际上现在不是适合攻方进兵的季节,大军辎重赖以水运,而其时天气尚寒,河未开化,行不得舟船。那所谓春姑娘实际上是先冷酷再明媚然后才能热烈,曹操等不及春姑娘的态度转换,强行上道了。

曹操相信:人定胜天!

曹操颁令:沿河百姓全部予以强征,驱赶入河以锥破冰,违令者一律斩首!

这种以人力做破冰船的措施比后世人拉犁耙学大寨残酷得多。小民谁不畏寒?于是逃亡者比比皆是,竟有一个眼晕的老农深夜敲开了曹操的住处以求藏匿——史载如此,笔者也不免疑惑:这曹操的警卫部队都是白吃干饭的?

曹操显示了怜悯老弱的另一面,对老农坦言:“听任你逃走则违犯法令,又不忍心杀了你,回去藏好点吧,别让官吏抓住你了。”

老农感动得哭拜而去。据史载,最后也没跑掉,结果可想而知。

大军逼近南皮,袁谭不准备再逃,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自己一方,此时不战,那只有逃亡一生!

曹军居旷野忍天寒,袁军处暖房无冻忧,据天时;曹军须拼命仰攻,袁军凭坚城固守,持地利;曹军远师疲军,袁军以逸待劳,掌人和。——其实人和乃指人心背向,非指体力,这点袁谭想左了。

不管怎样,袁谭动员了全部兵力,迎头扑向了远来立足未稳的曹军,此时如不竭尽全力拼一胜,那以后的仗也就不用打下去了。

这的确出乎曹操的意料,那袁谭既没凭坚城死守,又没抢时机远扬,而是采取了最正确的应对:拼老命求生存!

曹军有些措手不及,竟抵不住袁谭生力军的疯狂突击,主要是长途劳累的缘故,其次是心理上没有做好打恶仗的准备,所以大军前锋竟成了后卫,被逼得步步后退,眼看前锋就要溃败!

前锋若溃,必然会冲动全军,进而形成大军溃退,如此敌军士气必涨,自己部队战意必消。这冀州新伏,人心未定,整个大局将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这时候下什么“后退一步者斩”的军令是没啥用处的,将士们在心怯求生的关头是没有时间细品军令的,让士兵们立即明白的命令只有一种方式:主帅的行动!

曹操策马挥槊冲上了前敌,近卫中军当然更不能怠慢,已经成为部队突击中坚的近卫骑兵顶上去了,这支实战形成的精锐铁骑以后被冠名为“豹骑”;但也只是暂时止住了步步后退的态势,那袁谭军还是死战不退,双方已成僵持的混战之局,谁后退一步便会全军溃散,甚至覆没!

看来古语所说“穷寇勿追”也是有几分道理的。面对做困兽犹斗的袁谭,曹操本不该冒如此风险,袁氏业已成无根秋草,欲除掉有的是更为稳妥的策略,看来曹操在兵盛时也懒得再费神出什么奇谋,这个习惯还会导致他吃更大的苦头。

一场昏天黑地的厮杀没完没了,一上午过去了,双方的体力、意志都已达到了极限,这方面对曹军明显不利,毕竟士兵的体力储备都已消耗在了进军途中。战势到了这种地步决非曹操所愿,但也只能无奈地坚持,乱战关头啥妙计都是废话,双方此时较量的只是战士的勇气,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主帅的意志!

曹操想起了官渡之战乌巢劫营的危急时刻:那时候将士们最需要的是什么?对,是一种声音,主帅的声音!声音的内容反而无关紧要,乌巢时通报了危机实情反而激起了将士们的斗志,大家在那一刻从死中求来了生!

曹操看见了中军的战鼓,本能地扔掉马槊,在战马上抢过了士兵手中的鼓槌,战鼓频率大变,已经不是在起指挥的作用,激战中的士兵听到后面齐呼:“是曹将军在擂鼓!”人人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两个字:拼命!

战鼓声中,一道曹操的口头军令传遍了整个战场:此战不留俘虏!不准敌人投降,一概杀光!

这是主帅的自信,是擅杀嗜血的曹军士兵的“兴奋剂”,曹军达到了兴奋的顶点!

袁谭军的士兵终于胆怯了,不知道第一个回身逃跑的是哪一个,瞬间传染了全军,如同一只被吹胀突破的气球,“嘣”的一声,粉碎得无影无踪!袁军崩溃了。

曹操又赌赢了。

袁谭舍生忘死杀回南皮,谁知已经迟了一步,南皮城已被曹军勇将乐进突破南门,大势已去!

袁谭几乎疯狂了,头盔已丢,披发驱驰而逃,部下紧随狂奔,袁谭竟认为是曹军追兵,惊惧之下,心理崩溃,坠马之时大呼:“咄,儿过我,我能富贵汝。”言未绝口,头已断地。——据史载,是曹家的后起之秀曹纯的部下虎豹骑完成的这最后一击。

曹操擒斩郭图等人,戮其妻子,总算出了口对降而复叛者的恶气。自此冀州全境平定,该轮到幽州了。

曹操大军兵临幽州边界,幽州全境山雨欲来,就在这局势飘摇之际,一个消息石破天惊,震晕了患难中的袁尚、袁熙兄弟,震退了边境的曹操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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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突然内乱。

原来,就在曹操大军陈兵幽州南部边境之紧要关头,幽州的将领们终于摸出了哪个娘的奶水足,以袁熙大将焦触、张南为首,并率幽州诸郡太守、各县令长,宣布拥立焦触为幽州刺史,背袁向曹,从今服从曹氏中央。

焦触等人在行文声明之后,又觉得总不能光喊革命口号吧?心动不如口动,口动不如行动,于是陈兵数万,杀白马盟誓,以表对曹操的无限忠心,誓词简明扼要,四个字:“违命者斩!”

还就是有不怕死的:别驾韩珩在依次宣誓时作了另类发言:“我受袁公父子厚恩相待,现在眼看着他们家破人亡,我智力不足以相救,勇气不能够随死,已经是个无义之徒了,若再北面而事效劳于曹氏,这种事情不是我能有脸做出来的。”

大家都认为韩珩死定了,没想那焦触虽还未成曹操部属,却得曹操三味真髓,知道如何将这意外不利因素转化为有利因素,不怒反赞:“做大事应当顾大义,事情的成败不在于一人,可以遂他的意愿,以鼓励大家忠君报主。”——也就是告诉大家:以后我们就这样忠于曹操就行。

这一手挠在了曹操的心痒处,曹操能不大乐?立即宣布:承认人民代表的推荐,并封焦触为列侯。焦触则以实际行动报答曹操的信任,举兵杀向老主人袁熙及落难的袁尚,那袁家一对难兄难弟,此时众叛亲离,怎能抵挡?没奈何只得逃亡于父亲袁绍的老友三郡乌丸之蹋顿单于。

那三郡乌丸本为塞外匈奴分支,曾趁天下大乱之时,攻破过幽州,掠走汉民达十余万户。袁绍掌北境四州之后,采取了大汉王昭君故事:让步和亲,立其酋豪为单于,又搜罗部属、百姓家漂亮女儿认作己女,然后送给匈奴们糟蹋,美名曰:妻焉。

辽西单于蹋顿尤强,当然更为袁绍所厚待,所以袁尚兄弟前往投奔,果然得到蹋顿回报,仿袁绍待自己而厚待袁氏兄弟。这袁家兄弟感激之余,当然也要表现一下自己不是来混饭吃的,便数次引路入塞为害,帮乌丸匈奴来抢掠汉家的财产美女,现在的袁氏兄弟已经沦落为标准的汉奸加强盗了。

暂时不用进入幽州作战的曹军并没有闲着,对于袁尚、袁熙兄弟的逃亡,曹操认为是斩草未除根,但如果立即提军进入遥远的辽西,却还不是时候,还需要绥靖后方,刚吞下的四州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

在曹操大军的威慑下,割据于河间、渤海之间的黑山军主动向曹氏政府军投降了。建安十年四月,黑山军首领张燕以献出十余万彪悍部队的资本被曹操封为列侯,造反——招安——封侯!确是一条光宗耀祖的捷径,成功了你是英雄,不成功也是英雄,只要你敢造反。

现在冀州全境基本上算是稳定了,除了沿海的一些被百姓称为“海贼”的零星武装,都表示了对曹操的无条件服从,主要问题还是在没有动用武力征服的幽、并二州,首先是幽州出了乱子。

东汉时的幽州控制面积辽阔,不管是谁任幽州牧或刺史都没有真正地掌控过幽州全境。袁熙当政时也就是对幽州的西半部分说话起点作用,而幽州的东半部掌控在辽东太守公孙康手中。

出乱子的地方是范阳郡及北部边郡渔阳郡,渔阳郡当时是受鲜于辅管辖,郡治犷平(今北京密云),三郡乌丸在袁氏兄弟的协助下已经打到了犷平,鲜于辅向曹操告急!而范阳郡袁熙的部将故安赵犊、霍奴等则起兵予以响应,也就是在黑山张燕被封列侯的同时,同样是被新封列侯的幽州刺史焦触、涿郡太守张南被赵犊、霍奴等砍掉了脑袋。

幽州一眨眼又变回去了。

看来还是像对付袁谭那样利索得多,只有快刀断头才能一劳永逸,曹操这次下狠心动真格的了。

为保大军辎重,曹操接受了兵伐邺城时的成功经验,先征集民夫开通河渠水路,费时三月,自呼扨掘渠入泒水,又从泃河口凿渠入潞河,前者命名为平虏渠;后者命名为泉州渠。现在可以兵出幽州了。

葫芦才想动手去按,那边的瓢又浮起来了。就在曹操大军出动的同时,并州急报:破邺时归降的并州刺史高干重新反叛自立,举州附之,新收的四州转眼一半改了姓,曹操却无力同时应付两地蹿起的火苗。

但出于对降而复叛的痛恨,曹操还是分出了部分兵力,遣乐进、李典率领,出击壶口关平叛;曹操本人则率主力开向故安,要先平息幽州的叛乱。

赵犊、霍奴的叛军从未领教过曹军的厉害,数万守军既不远扬,又不依城死守,而是怀有袁谭的想法:以逸待劳,一举击溃曹操的远来疲师!

这恰中曹操之下怀,一经接战,曹军主力前锋便稍作力竭后退,却步步死守,赵犊、霍奴一见得势,当然是步步紧逼,死攻不退。这次没用着曹操亲自上阵或擂鼓,反倒是赵犊、霍奴带头死冲,正感觉快要得手时,听到后方固安传来急报:固安遭到张辽所率轻骑之突袭,城防已被突破,现正在激战中,请二位将军火速回救!

赵犊等大惊失色,赶紧鸣金收兵,回救固安,谁知大军竟被曹军死死纠缠,想撤都撤不下来了,退军令已下,士兵们哪里还有什么斗志?战势顷刻急转,部队瞬间溃败。

谁知连溃退都没有资格,固安方向杀来了张辽的轻骑。那张辽部袭固安实乃虚晃一枪,真实的目的却是围兜赵犊的主力;连溃散也不可能了:左右两侧均被曹军的弓弩兵、长枪兵封堵住去路,原来曹操打的就是一网打尽的算盘。

赵犊、霍奴等均被斩杀于混战中,固安不攻自破。

曹操克固安只不过是为了借道而已,战争行动的最终目标却是渡潞河而救犷平。乌丸震于曹操军威,不敢接战,与袁氏兄弟率部奔走出塞,远遁大漠深处幽州昌黎郡的柳城(今辽宁朝阳市附近)。

曹操这边的军事形势一派大好,率部于并州讨叛的乐进、李典可就没那么幸运了,那高干集重兵于上党郡,执上党太守而自领,闻乐进、李典兵到,不予野战,而主动退守上党险要壶关口,乐进、李典策军攻险,伤亡惨重,而高干在给予曹军绝大消耗之后,竟弃守壶关口,再退壶关城。

乐进、李典占据壶关口之后才发觉这场仗永远打胜不了:壶关口至壶关城相距十里余,却是山间狭道,人仅能并行,既无山泉,又无水井,马不得饮,人难解渴,而那壶关城却扼据当道,凭山而筑,攻城兵力根本无从展开,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大军别说攻城了,就连屯军扎寨之处也别想找到,僵持也绝不可能,只得退到山下,扎营引军就食,并把军情详报于曹操。

接乐进、李典所报战争态势,曹操大怒之下亲提大军西向:谅一小小壶关城怎能阻我收服并州?建安十一年春正月,曹操大军开到了壶关城下。

地险不分官大小,那壶关城却不会给曹操丝毫面子,不管谁来了,山还是那座山,梁还是那道梁,曹操怎么也不会料到:这高干比那袁氏兄弟还要难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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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打仗,作战双方没有不想取胜的指挥员,而对战场地形的熟悉是指挥员保证胜利的前提。曹操深深懂得这一点,先带着谋士、将领们上了壶关口,进抵壶关城,至于这仗怎么打,要等对实际地形心中有数后再说。

在没有卫星测绘地图的年代,这几乎是唯一的办法。曹操官大不迷糊,势大不冒险,地形看完,忧虑尤重:这壶关城打不得!

打不得也要打,这不是难为人吗?

曹操于军营也做起了长期“功课”,如何打是关键!

一日,曹操于野外看见士兵们在捉田改善生活,那田鼠本来深藏洞中,安全得很,可是经不住士兵们在鼠洞远处的地面上敲击和恐吓,蹿出逃命时反而丢了性命,成了人们的盘中美味。

曹操心中一亮,终于确定了攻占壶关城的方略:大军分兵取势,不打而打,把高干从“鼠洞”中恐吓出来!久思必有灵感。

曹军主力干脆在壶关口下练兵坐等,分出偏师四路,三路分别进驻壶关城西南的屯留、正北的襄洹、东北的潞城,一路干脆北绕并州平乐向州治太原佯动。

一开始高干还能沉得住气,认为只要壶关城不失,则上党郡便保,上党郡曹军收拾不下,是不敢深入并州腹地的。但搁不住时光飞去,一晃就是百日,那曹操看来有点豁上了的意思,是欲先尽吞并州全境,然后再困死壶关城,高干要另想出路了。

高干想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留部将夏昭、邓升守壶关城,自己率一部远赴北方的匈奴单于求救。

兵贵神速,立即行动,千辛万苦到了匈奴。

谁知那匈奴单于跟中原人一样势利眼,曹操的威名早已传遍漠北大草原,哪有为了一个弱势高干而得罪强人曹操的道理?不但不予相救,反倒出兵欲擒高干向曹操献功,高干长途劳苦之疲旅,哪敢应战狼群般的匈奴铁骑?惊慌之际,部队溃散,高干只得带数骑亡命南逃。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袁绍的原盟友荆州刘表了。高干如今也不是存在让刘表出兵相救的希望,仅欲前去投奔保命而已。哪知保命也难,行至上洛,被都尉王琰乘机捕而斩之,终于做了别人向曹操献功的大礼、封侯的资本。曹操果然不负王琰之望,将其封为列侯。

插段意味深长的趣事,据史载:王琰封侯,众人皆前往恭贺,却见王琰之妻在家闭门大哭,呼之不应,竟好像王琰倒了大霉一般。大家不解悲从何来,后来有同僚妻与之相处甚密,终于明白王妻痛哭的原委:

“王琰封侯,于我何幸之有?凡侯爷哪个不尽量多娶美妾?我为自己的将来所悲也!”

好一位明白的夫人!

高干命丢,壶关竟然坚守如旧,拒不投降,这大出曹操之意外!这些人脑袋里莫非进水了不成?这高干的政治洗脑术莫非如此厉害?

大将曹仁看不下去了,委婉地提醒曹操:给守城者洗脑的不是别人,正是曹冀州您自己!当然,曹仁的话不能说得那么直白。

据史载:河北平定之后,曹军接着包围了壶关。曹操下令:“城破之日,不管军民,一律坑杀。”——这曹操又欲过活埋人的瘾了!

连月攻城不下,曹仁进言于曹操:“围城必须开有活门,即所谓留其活命之路。现在等于告诉他们怎么都是死,必将人自为守,死战求生。况且壶关城坚固而粮多,强攻则士卒伤亡巨大,围困之则旷乎日久。现在屯兵于坚城之下,围攻自知必死之敌,不是个善策。”——只此数言,曹仁功德无量!

曹操依从了曹仁的意见,结果壶关城终于开城投降。曹仁立了大功,前后功并算,曹仁被封都亭侯。——曹仁的侯爵得来的可谓光明磊落!

壶关城放下了武器,并州全境顺利属曹。

建安十一年八月,曹操转兵东向,征伐海贼管承,在下一个大的军事行动之前,定要稳定到手的地盘——东汉时的攘外必先安内。

军到淳于,曹操移心专于当地政务,区区一管承,还用不着曹操亲自出手。乐进、李典奉命率军征伐,果不其然,管承的乌合之众经不得乐进、李典正规军的打击,数战不利,退入海岛,看来打不过就到海岛避难是国人的老传统了,倒像是往事衍千年。

补充一点:自邺城攻克时,曹操已经与朝廷交换了所兼领的实职,自戴了袁绍留下的官帽:冀州牧。这是个政治油水极大的差事,从此曹操开始有了名至实归的自己的独立王国。

至于那个干巴的兖州牧?最起码是表面上还给了朝廷,实际上让谁干还是曹操说了算,只不过是避免一身兼职过多的嫌疑,古人比今人还是要点脸的。——大家查查民国时期的蒋委员长兼任多少虚实职务,就理解笔者为什么这么说了。

天下十四州,现已到手其八(其中有一原东汉京师的卫戍地:司隶校尉),曹操有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现在骥还未老,当然不能伏枥;人未暮年,岂能止于壮心?

又到了曹操决定下一步军事行动的关头了。

将近侃完袁氏兄弟,不无伤感:

好得哪家强?斗得哪家气?真个是一槽不栓俩叫驴?

抢得什么权?争得什么利?到头来俱为他人作嫁衣。

官家子多读圣贤书,

圣贤书读到肚里?

蚌鹬相争,渔翁得利。

兄弟阋墙,他人欢喜。

莫非是,冥冥之中有天意?

却常见,凤子孙智商低。

袁家兄弟应瞑目,

血脉相承永不息。

江山辈有愚人出,

万载轮回一批批。

内斗不乏接力棒,

发扬光大传下去。

一代新人胜旧人,

圣人说:无状元师父,有状元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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