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眠于钟山脚下
朱元璋出身贫苦,早年过的是饥寒交迫、颠沛流离的生活。二十五岁投奔起义,在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中经历了10余年的战斗,到登基称帝已经步入了中年。此后,他把全部精力都用来处理国事,夜以继日,很少有娱乐和休息。朱元璋原本喜欢平话、词曲和戏曲,登基后曾命“乐人话平话”。听说昆腔曲词细腻宛转,非常好听,在接见昆山的百岁老人周寿谊时,就问会不会唱昆腔,周寿谊说不会唱昆腔,但善吴歌,随即唱道:“月子弯弯照九州,几人欢乐几人愁。几人夫妇同罗帐,几个飘散在他州。”朱元璋听得津津有味,鼓掌叫好,命“赏酒饭罢归”。温州瑞安戏曲作家高明在元末创作传奇《琵琶记》,得到广泛的好评。朱元璋微贱时听说过这出戏,但不知道好在哪儿。登基后派人到温州瑞安去召高明,高明推说身体有病没有进京,但是呈进一部《琵琶记》。朱元璋读后连连叫好,誉为“珍羞之属”。但是,这种娱乐活动毕竟少之又少。由于公务缠身,他不仅“无优伶佖近之狎,无酣歌夜饮之娱”,就连睡眠时间都少得可怜,难得睡个安稳觉。据说,他曾写过一首诗调侃道:
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
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丈五犹拥被。
长期紧张的战斗生活和繁忙劳累的政务活动,使朱元璋的健康受到了损害。洪武初年,便“患心不宁”,得了心跳过速的疾病。有时还发热,“每心火炎上,喜怒不常”。宋濂曾劝他寡欲清心,说:“养心莫善于寡欲,审能行之,则心清而身泰矣。”太子正字桂彦良也劝他“惩忿窒欲”。寡欲、窒欲这一条,朱元璋倒是践行了,因为他历来就主张处富贵者“正当抑奢侈,弘俭约,戒嗜欲” ,一贯过着俭朴的生活。但要朱元璋清心、惩忿,他却无法做到。面对当时经济残破、社会动荡的局面和错综复杂的社会矛盾,为了国家社稷安危,他不得不竭尽心力,日夜操劳。而家庭之间、父子之间的矛盾,更在他心头投下了一层阴影。朱元璋运用法庭、监狱、特务和酷刑强化封建专制和中央集权,以求江山永固,并大力清除自己心目中的异己势力,想为他的后继者留下一个稳固的皇位,并未能得到马皇后和皇太子的理解和支持,内心不免感到悲伤和寂寞。而几个皇子、皇侄的胡作非为,更使他激愤异常,不时火冒三丈。所有这些,都严重地影响到他的身心健康。
洪武十五年八月,同朱元璋朝夕相处、相濡以沫的马皇后病逝,更使他感到无限伤心和孤独,身体日渐虚弱。他不禁想念起家乡的20家亲邻,想起小时候同他们一起戏耍、劳作的种种情景。自洪武八年罢建中都后,他再也没有回过凤阳老家,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样。为了排遣心中的忧伤和苦闷,洪武十六年春夏之交,朱元璋令内官张林前往凤阳,将他们接到京师相见。八月初一,张林报告说,这20家亲邻已经进京,但衣衫褴褛,不能入宫进见。朱元璋令尚衣监赏给他们每人一套衣服、一双靴子、一顶帽子。第二天早朝后,张林把他们引入谨身殿相见。朱元璋兴奋异常,同他们共叙了一番故旧之情,然后在奉天殿的左庑设宴招待,并给他们每人送了一个装满精美食品的黄龙包袱,让他们到会同馆休息。第二天,又兴冲冲地领着他们游览宫殿,并带入东宫见了李淑妃。临别,还赐宴款待,赏给钞币,亲自送出西门。但是,送走这些乡邻后,他内心的忧伤和苦闷不仅没有排遣,反而加重了。因为一来,这些昔日的乡邻,尽管八年前安排他们守护皇陵时,他曾“赐朱户”以示尊崇,“复其家”以减轻他们的负担,在洪武八年第三次大规模修建皇陵后还为凤阳的所有陵户“每户拨给田地一庄,供办皇陵每岁时节祭祀,全免粮差”,可是他们的生活却未见有多少改善,至今仍然贫困不堪,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这不能不使他这个当今皇上感到尴尬和难堪。二来,这些小时候无话不说、亲密无间的乡邻,如今已变成自己治下的子民,彼此之间隔着一道君民名分的鸿沟,他除去同他们叙叙故旧之情外,再也不能向他们诉说心中的忧伤与苦闷。所以,过了半个月,他便传旨“说与凤阳亲邻二十家,老的们路途遥远,江河雨雪不便,今后不必来了”,从此再也没让他们到京师朝见。
这样,在马皇后死后,朱元璋处在悲痛的孤寂之中,身体日渐虚弱。过了近十年,到洪武二十五年四月,他寄予厚望的皇太子、年仅三十九岁的朱标又突然病死,使他再度陷入极度的悲哀和痛苦之中。六十五岁的老皇帝承受不住这个沉重的打击,第二年便“患热症”病倒了。这一次病得很重,“几将去世”。经过太医的精心治疗,总算从死神手里夺回了性命,但仍“病缠在身”,身体更加虚弱,头发胡须全都花白了。
由于长期“忧危积心,日勤不怠”,积劳成疾,洪武三十年十二月,朱元璋又得了一场大病。他以为自己将不久人世,想起皇太孙的亲祖母、皇太子和秦、晋二王的母亲李淑妃非常能干,担心自己死后,她会仿效武则天做女皇帝,导致江山易姓,决心除掉她。朱元璋派人把李淑妃的两个哥哥叫到便殿赐宴,又把李淑妃叫到病榻前,对她说:你跟随我超过了一纪(12年,指她被册封为淑妃、摄六宫事以来的时间),朝夕在左右侍候,费心用力。你去见见两位兄长,尽尽同胞兄妹之情吧!李淑妃明白,这是准备叫她以死殉葬,泣拜道:臣妾知道了,死就死吧,何必见兄长呢!随后上吊自杀。朱元璋抚尸大哭,对她哥哥说:朕并非不知道你们的妹子贤明,只是担心她日后会演出武后之祸,只得抑制自己的情感让她这样做,千万不要以为朕是个寡情薄德之人。后来朱元璋死,便以李淑妃陪葬。
但经过治疗,朱元璋侥幸地活过来了。洪武三十一年五月初八,他再度病倒。开始,他还勉强撑着病体,每日临朝决事,不倦如无病之时。后来,服过许多药,病情始终未见好转,反而逐渐加重。他焚香祷告,祈求皇天保佑,说:“寿年久近,国祚短长,子孙贤否,惟简在帝心,为生民福。”闰五月初十(阳历6月24日),七十一岁的老皇帝在西宫的卧榻上停止呼吸,离开了他亲手创建的皇朝。临终之前,他“责殉诸妃”,命令所有的妃嫔都为他殉葬,只留下张美人抚养她四岁的女儿宝庆公主。又立下遗诏,对自己一生的经历及是非功过做了简要的总结,并就皇太孙的继位及自己的葬事做了简单的交代。诏曰:
朕受皇天之命,膺大任于世,定祸乱而偃兵,妥生民于市野,谨抚驭以膺天命,今三十有一年矣。忧危积心,日勤不怠,专志有益于生民。奈何起自寒微,无古人之博智,好善恶恶,不及多矣。年七十有一,筋力衰微,朝夕危惧,虑恐不终。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以勤民政。中外文武臣僚,同心辅佐,以福吾民。葬祭之仪,一如汉文无异。布告天下,使知朕意。孝陵山川,因其故,无有所改。
朱元璋遗诏中所说的孝陵,位于“金陵王气所钟”的钟山南麓独龙阜玩珠峰下,在堪舆家眼中,它具有“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独特优势,是一块风水绝佳的“吉壤”。洪武初年,朱元璋和谙熟风水的谋臣刘基、同乡徐达、汤和一起勘察钟山,就择定此地作为自己和马皇后将来的陵寝之地。洪武九年,开始筹建陵墓,命中军都督府佥事李新负责主持规划设计和督建。陵区之内原有70余所南朝所建的寺院,李新悉数将其迁出。如独龙阜梁武帝为金陵圣僧宝志所建的开善寺(三国时改钟山为蒋山,开善寺也改名为蒋山寺)和永定公主所建的宝公塔,即迁建于钟山左胁朱湖洞南。功将就绪,因有相者言其地湫隘,非京刹所宜,又徙建于独龙阜之左,拓大规制,赐名为灵谷禅寺。因此,有的书上记载说,“梁以前佛庐七十余所,孝陵成废”。独龙阜南边的梅花山,有座孙权墓,李新也想将它迁出,朱元璋说:“孙权亦是好汉子,留他守门。”因而只迁走孙权墓前的石麒麟,孙权墓仍然保留不动。为了保留孙权墓不动,李新未再沿用前代帝王陵前神道那种笔直的设计方案,而是将朱元璋陵墓前的神道按照地形条件设计成S形,呈现一种曲折幽深、一眼望不到头的独特景观。整个陵区在继承历代皇陵前朝后寝制度的基础上加以创新,改皇陵的三城环套为三进院落的布局。第一进院落是以具服殿为中心的祭祀准备区,第二进院落是以享殿为中心的祭祀区,这是前朝部分。第三进院落为陵寝区,是后寝部分,前有高达16米多的方城,上建明楼,后有帝后合葬的地宫,其上为直径325米至400米的圆形大土丘,周围绕以约1000米的砖墙,称为宝城,又称宝顶。陵区完全按中轴对称形式设计,从第一进院落之前的金水桥起到第三进院落的宝城上,包括文武方门、具服殿、孝陵门、享殿、升仙桥、方城、明楼等,都排列在南北中轴线上,层层递升,以凸显皇权的至高无上。陵园内封山涸水,将寝宫的威武雄壮与山水园林的明丽秀美有机地结合起来。朱元璋陵墓的这种布局形式,后来为明十三陵和清东陵、西陵所沿用,成为明清500余年帝王陵墓的布局模式。洪武十五年,陵墓已基本建成,当年八月马皇后病逝,九月即下葬于此。因为马皇后谥曰“孝慈皇后”,此陵便称为“孝陵”。李新由于建陵有功,被封为崇山侯,“岁禄千五百石”。
由于担心年长的诸王起而夺位,加上已有现成的陵寝,朱允炆在朱元璋逝世后的第七天即闰五月十六,遵照朱元璋的遗诏登基继位,诏以第二年为建文元年。同日,葬朱元璋于孝陵,谥曰“高皇帝”,庙号“太祖”。永乐元年(1403),明成祖夺位后又谥之曰“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嘉靖十七年(1538),明世宗再增谥“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
朱元璋死后,世上流传着他的两种不同类型的画像。据说朱元璋当上皇帝后,曾召集一批画工为他画像。画工们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像一张画得比一张逼真,以为画得越是逼真,越能得到皇上的赏识。但是,朱元璋的相貌实在长得不甚雅观,画得越是逼真,他越不满意。后来,有个画工揣摩皇上的心思,“稍于形似之外,加穆穆之容”,就是画个基本相似的相貌轮廓,而把脸容尽量画得沉静仁慈一些。朱元璋看了非常高兴,“乃命传数本以赐诸王”。这是一种经过艺术加工的皇家标准像,据说其“真幅藏之太庙”,在宫廷的一些殿堂可能也藏有这种画像。嘉靖朝进士张瀚说他任南京右都御史时,曾“入武英殿,得瞻仰二祖(明太祖、明成祖)御容。太祖之容,眉秀目矩,鼻直唇长,面如满月,须不盈尺”,大概就是这种画像。而在民间流传的,则是那种不甚雅观的画像,称为“疑像”。这种疑像迥异于温文儒雅、五官端正的“真幅”,额头、下巴、两颊皆突出,立眉深目,胡须浓密,隆鼻如蒜,拱嘴如猪,呈现“五岳朝天”之状,脸上布满麻点,俗称“猪相”。据说因为“太祖好微行察外事。微行恐人识其貌,所赐诸王侯御容一,盖疑像也”。在明代就有人在藩王府见过这种疑像,“先大夫令滇时,从黔国邸中模(摹)高皇御容,龙形虬髯,左脸有十二黑子,其状其奇”。
朱元璋一心想为皇太孙留下一个稳固的皇位,然而他的计划却彻底失败了。这倒不是因为他对功臣宿将清除不够彻底,而是由于他实行分封制度导致藩王日渐坐大,不仅没有起到藩屏王室的作用,反而对朱允炆的皇位构成严重威胁。洪武九年,朱元璋刚实行分封时,山西平遥训导叶伯巨曾上书指出封建诸王的弊病,预言数世之后,“尾大不掉”,必将酿成大祸。朱元璋拒不接受,把叶伯巨抓来囚死狱中。后来,朱元璋虽然对分封制度进行某些改革,缩小了藩王的政治权力,但仍继续保留甚至扩大他们的军事权力。开国功臣相继被清除后,守边和出征的任务都交给镇守边地的藩王。但藩王所代替的并不仅是功臣宿将的征战,同时也代替这些功臣宿将成为朱元璋选定的继承人的威胁。其中,尤以肩负边防重任的宁王、晋王、燕王实力最为雄厚,宁王有“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晋、燕二王,尤被重倚,“大将如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皆受节制。又诏二王,军中事大者方以闻”,特别是燕王,因屡次带兵打败北元的军队,朱元璋更是寄予厚望,曰“肃清沙漠者,燕王也”,声威日渐超越秦、晋两位兄长,野心也更膨胀。皇太孙朱允炆对这种局面忧心忡忡,洪武二十五年受命批阅奏章、平决政事后,曾在东角门对他的伴读黄子澄说:“爷爷万岁后,我新立,诸王年长,各拥重兵,必思有以制之。”并私下商量对付的计策。他还曾直率地对乃祖朱元璋谈到过自己的这种忧虑。有一次,朱元璋对他说:“朕以御虏付诸王,可令边尘不动,贻汝以安。”他反问:“虏不靖,诸王御之;诸王不靖,孰御之?”朱元璋未曾考虑这个问题,沉默良久,反问道:“汝意如何?”他答曰:“以德怀之,以礼制之,不可则削其地,又不可则废置其人,又其甚则举兵伐之。”朱元璋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说:“是也,无以易此矣。”不过,朱元璋对藩王夺位的问题仍然估计不足,除密令驸马都尉梅殷辅佐皇太孙外,并没有采取其他措施。后来,与燕王朱棣互相牵制的秦王朱樉和晋王朱疌分别于二十八年三月、三十一年三月病死,燕藩独强。但是,从朱疌病死到朱元璋去世仅有三个月的时间,朱元璋又大病初愈,已无力也来不及做更多的安排,只能在三十一年五月十二,抱病给新嗣立的晋王朱济熺下了一道圣旨,令其“教陈用、张杰、庄德,预先选下好人马,隄(提)备临阵时,领着在燕王右手里行”,防止朱棣发动政变,并在临终前的《遗诏》里规定“诸王各于本国哭临,不必赴京。中外管军戍守官员,毋得擅离信地,许遣人至”;“王国所在文武衙门官吏军士,今后一听朝廷节制,护卫官军王自处分”,以保证皇太孙能顺利继位。
早有觊觎皇位野心的燕王朱棣听闻父皇去世,立即从北平赶往京师,想借奔丧之机打探朝中虚实。行至淮安,被朝廷的使臣拦住,向他传达朱元璋“诸王各于本国哭临,不必赴京”的遗诏,他只得悻悻地返回北平。消息一传出,诸王也因不能入京奔丧而愤愤不平,一时流言四起,互相煽惑。朱允炆与太常卿兼翰林院学士黄子澄、兵部尚书齐泰密议对策,决定实行削藩。不到一年时间,先后削废多行不法的周、齐、湘、代、岷等五个藩王。同时,派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左布政使、谢贵为都指挥使,控制北平的军政大权,并在北平周围部署兵力,加紧对燕国的围困。接着,又削减燕王府的护卫兵,仅留下护卫指挥张玉、朱能等800人。建文元年(1399)六月,朝廷命令谢贵、张昺派兵监视燕王府及北平九门,并暗中密嘱燕王府长史葛诚和燕王贴身护卫卢振待机应变,协助谢、张擒拿燕王;密令北平都指挥张信在抓到燕王后亲自将其押送京师。到七月初,朝廷的军队已控制北平城内的各个要地,连燕王府也被包围,断绝其与外界的往来。
燕王朱棣自淮安返回北平后,即在心腹谋士道衍和尚(姚广孝)和术士袁珙的支持下,“练兵后苑中”,“日夜铸造兵器”,准备起兵夺位。后又得到其亲信张信的密报,知悉朝廷擒拿自己的密谋以及北平周围的兵力部署。于是,他便在七月初四用计诱骗谢贵、张昺进入王府,以伏兵擒斩谢、张和卢振等人,然后命张玉、朱能等率兵乘夜攻夺九门,占领北平。随即指齐泰、黄子澄为奸臣,援引《皇明祖训》中关于亲王有权移文朝廷索取奸臣的规定,以“清君侧”为名举兵,“号其众曰‘靖难之师’”。朱元璋亲手制订的《皇明祖训》规定:“凡朝廷新天子继位……如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亲王起兵除奸的前提是要有“天子密诏”。朱棣自然不会有天子密诏,为了师出有名,他对将吏军民说:“予已上书陈情,请诛奸臣。今少主为奸臣所蔽,恐不见答,则惟应以尔等往清君侧之恶,扶国家于既坏,安宗社于垂亡。”号召他们“克恭予命,以绥定大难,载清朝廷,永固基图”。
但是,未经历练的朱允炆,毕竟缺少经国治军的才干。他在刚刚登基、权柄尚未操稳之时,就轻信齐泰、黄子澄之言,急速削藩,先就失去民心的支持。接着,决定用武力讨伐燕王,既犯了轻敌的错误,没有进行长期作战的准备,又因勋臣宿将已被朱元璋诛戮殆尽,无将可用,只能起用有勇无谋的老迈之将耿炳文和寡谋而骄的“官二代”李景隆,并迂腐地下达不得伤害燕王、“毋使朕有杀叔之名”的命令,自缚手脚,从而埋下了失败的祸根。
燕王朱棣发挥其优异的军事指挥才能,根据双方的实力和军事形势,运用正确的谋略和灵活多变的战术,经过三年多的战争,于建文四年六月率军攻入京师。朱允炆自焚而死。迎降的翰林院编修杨荣问朱棣:“殿下谒陵(孝陵)乎?”这一句话提醒了急于登上宝座的朱棣,他赶紧前往钟山脚下拜谒孝陵,然后再回城至奉天殿即皇帝位,是为明成祖,改元永乐。接着,为了表明自己即位的合法性与正统性,他继续进行孝陵未完的工程,并于永乐十一年(1413)在陵前的神道旁建立《大明孝陵神功圣德碑》,记述朱元璋一生的功绩。明孝陵的修建到此最后竣工。与此同时,则继续实行削藩,使明朝封建专制的中央集权制度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