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弥远和韩侂胄之间的分歧是主战派与主和派之间的分歧吗

来源:百科故事网 时间:2020-11-27 属于:史弥远
  •   在宋金关系问题上,史学界差不多都把史浩与张浚史弥远韩侂胄的分歧,说成是主战派与主和派或投降派之间的分歧,张浚和韩侂胄是主战派,史浩和史弥远是主和派或投降派。而主战派代表的是民族精神,主和派代表的是投降主义。

       这种非"战"即"和"或"投降"的二分法,使他们陷入一个极其难堪的两难境地:说张浚和韩侂胄是民族精神的代表吧,那么当他们在"北伐"失败后都第一个 主动提出向金求和是什么主义?说史浩与史弥远是投降主义的代表吧,那么为什么史浩一当上宰相上就提出为岳飞平反昭雪,录其子孙?为什么史浩要大力支持张 浚进行军备建设,支持他建万弩营,并且派人到中原去争取金占州县的官吏与民间豪杰,要他们伺机响应?为什么史弥远在开禧和议达成之时上疏,要整顿军备,加 强国防,增兵选将,随时准备抵御金人入侵?

      其实,南宋朝廷在处理宋金关系问题上,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和""战"两派,而是冒险主义、 现实主义、投降主义三派。冒险主义的特征是错误地估计宋金双方的形势,在战略上犯冒险进行战略决战的错误。而一旦战场失利,就从一个极端跑向另一极端,急 于向金求和。现实主义的特征是认为宋室对金进行战略决战的时机尚未成熟,首先要实行"自治",在己方尚未具备灭金的实力时承认现实,维持原状;在自己有足 够的力量时再实行战略决战,恢复中原;如果金人入侵,则坚决抗战。投降主义的特征是以和议为依靠,不进行整顿军备,挑选将帅,伺机恢复;而是撤除军备,苟 且偷安。现实主义者与冒险主义者在准备抗金、恢复中原的长远目标上是一致的,但在当时是否就可以出兵进行战略决战问题上意见是相左的。在当时情况下遵守既 定的和议、和平共处这点上现实主义与投降主义是一致的,但在要不要加强战备,准备时机成熟时一举恢复中原,以及如果金人入侵则坚决抗战的问题上又是意见相 左的。现实主义者准备创造条件,立足雪耻与坚决抗金;而投降主义者则不思雪耻与抗金,只图苟且偷安。

      所以,史弥远同韩侂胄的分歧,不在宋室必须挑兵选将、加强国防;而在于战略决战的时机选择上。史弥远把战略问题与战术问题严格分开,说明自己与韩侂胄的分歧是战略大计上的分歧,而这问题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前途与千万人的生命。

       史弥远与韩侂胄之间的分歧,实质上同当年他父亲史浩与张浚之间的分歧是一样的。当年张浚要冒险出兵恢复中原,史浩认为时机没有成熟。他说:"帝王之师, 当出万全,岂可尝试以图侥幸!"在当前首先要搞好"自治",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待时机成熟时再图恢复。他说:"当练士卒,备器械,固边圉,蓄财赋, 宽民力,十年而后用之,则进有辟国复仇之功,退无劳师费财之患。此臣区区素志,实天下之至计也。"

      史弥远继承了父亲史浩的国家战略思想,在宁宗问他如何治国时,他就讲了他的治国方略,说:"乞旌廉洁之士,推举荐之赏;浚沟洫,固堤防,实仓廪,均赋役,课农桑,禁末作,为水旱之备;葺城郭,修器械,选将帅,练士卒,储粟谷,明烽燧,为边鄙之防。"

      当开禧北伐出兵后宁宗诏群臣提建议时,他给宁宗的奏疏里讲:

       今之议者,以为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此为将之事,施于一胜一负之间,则可以争雄而捷出。若夫事关国体、宗庙社稷,所系甚重,讵可举数千万之命轻于 一掷乎?京师根本之地,今出戌既多,留卫者寡,万一盗贼窃发,谁其御之?若夫沿江屯驻之兵,各当一面,皆所以拱护行都,尤当整备,继今勿轻调发,则内外表 里俱有封圻。毋惑浮言以挠吾之规,毋贪小利以滋敌之衅,使民力愈宽,国势愈壮,迟之岁月,以俟大举,实宗社无疆之福。

      在皇子询正式立为太子(开禧三年十月)时,他又上疏说:

      今两淮、襄、汉沿边之地,疮痍未瘳,军实未充。当勉励将帅,尽吾委寄之诚;简阅(检查挑选)士卒,核其尺籍之缺。缮城堡,葺器械,储糗粮。当聘使既通之后,常如干戈未定之日,推择帅守以壮藩屏之势,奖拔智勇以备缓急之求。

       从上述资料说明,史弥远同韩侂胄之间的分歧,不在于对金要不要战,要不要恢复中原;而在于当时能不能战,当时能不能冒险出兵恢复中原。在我方力量还不足 够进取的情况下,维持现状,坚持不打第一枪,不挑衅;但如果你前来挑衅,那也绝不示弱,坚决予以反击。这就是现实主义。所以,爱国主义精神、民族主义精 神,大家都主张应该发扬,但不能把爱国主义、民族主义导向冒险主义;更不能把冒险主义等同于爱国主义,现实主义等同于投降主义。

      事实 上,宁宗在诛杀韩侂胄之后,对"善后"问题的处理上就体现出这种精神。罪及"韩案"的只限于战略上支持韩侂胄出兵的人。至于在这次北伐战争中有战胜金兵功 劳的仍给以嘉奖,而在战争中犯罪或败绩的则照样给以重罚。如开禧北伐战争中建立胜功的毕再遇被授予左骁卫大将军知镇江,丘崇大使被重用为知枢密院、江淮制 置大使;在战争中败绩的郭倪、郭僎则给以重罚,甚至已经被韩侂胄斩首的郭倪还要被追罚。

      这样一种处置办法,既清除了韩侂胄冒险主义的错误与罪行,又保护了国家与人民的爱国主义精神与民族精神。这也清楚地表明韩、史之间的矛盾不是什么主战派与投降派之间的矛盾,而是冒险主义与现实主义之间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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